“炸得金黄酥脆的那种,听说连刺都会很好嚼。”
刚说到一半,秋璐伸手掩了哈欠,说:“熬不住了,我回家就要睡一会儿,有什麽卷子都明天再说。”
季予霄的神色变得复杂。
他好像想了很久,停在远处不肯往上走。
“秋璐,”季予霄难得连名带姓地喊他,“你来我家睡吧,睡完再过去。”
“我等会打电话解释,说在给你辅导作业,顺便找两本以前的笔记给你带回去。”
秋璐失笑:“睡个觉而已,不会被揍的,哥你放心。”
他刚要走,被季予霄拽住手腕,後者深呼吸一口气,难以解释更多。
“我不放心。”
两人刚要对话,楼上传来开门声。
秋军伟隔着纱门遥遥喊道:“小璐,刚才瞧见你进楼了,怎麽还没上来?”
“噢——有个作业没记清楚,已经问了!”
秋璐轻快地拍拍季予霄的肩,说:“明天见!”
季予霄目送他走远,屏住呼吸在想,不要是今天。
居民楼外,已经有沉闷的雷声。
秋璐回家时,几乎没说什麽话,简短解释了一句身体不舒服,先睡了,卷起被子就睡。
快要下暴雨了,空气里弥漫着不均匀的潮热。
他残存的意识感受着这份黏腻的不舒服,不断地想起来洗个澡,却始终沉陷在被子里,睡得意识渐沉。
崔梦梅出差去了,家里只有秋军伟在。
他担心儿子是又发烧了,推开卧室门一看,窗户紧闭着,儿子睡得很沉,喊名字都没反应。
秋军伟即刻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额头,怕体温不准,又即刻去隔壁房间翻找医疗箱。
“璐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不行的话爸跟你秋叔叔借车,我们去医院。”
秋军伟拿着体温计快步走进儿子的房间,却看见原本鼓起来的被子陷了下去,儿子已不见踪影。
他愣在原地,骤然间霹雳骤闪,窗外霎如白昼。
轰鸣雷声接二连三地爆裂炸开,几乎要盖过被褥里微弱而凌乱的鸟叫声。
秋军伟整个人都在发抖,却还是哆嗦着往前,左手仍攥着体温计。
“秋璐?璐璐?”
“你不要吓爸爸——你在哪?”
他一手掀开被子,背羽凌乱的小鹭凄厉地叫了一声,惊惶地想要飞起来。
水银体温计坠落于地,碎得不成样子。
秋军伟的背脊完全贴在衣柜侧面,竭力提高声音。
“璐璐,你在哪藏了一只鸟?”
“你在厕所是不是,你过来,爸爸不跟你生气。”
白鹭几乎还不会用翅膀,也无法控制自己过于纤长的腿,在床单上仓皇地挣扎着。
秋军伟再次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像从噩梦里猛然惊醒般,冲向了客厅。
“秋璐!秋璐!儿子,你去哪里了!”
他打开自己的卧室,打开厕所门,甚至打开了家里的每一处柜子,又去看门口的钥匙少了没有。
六神无主之际,门外响起敲门声。
“叔叔,是我,”季予霄说,“小璐的作业本我拿混了,过来跟他换一下。”
秋军伟只感觉自己在什麽不可名状的鬼片里,先是猛地往後躲,又冲过去给季予霄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