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着两个箱子走出宿舍楼时,发觉季予霄就等在门口。
两人如同背着蜗牛壳的候鸟,要带着五个箱子一起飞向新的巢。
坐在出租车上时,秋璐忽然想起他们从前常常停留的那个白水泽公园。
那个公园里有大片的枫杨木,树巅位置大概有四五层楼那麽高,可以在那里鸟瞰整个公园的风景,如果在那里筑巢,便好像睡在悬崖边,一眼可以看见全世界的光影变化,又可能一个翻身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秋璐出神地想,如果,他和季予霄说想在那里筑巢,哥哥也会温和答应。
他们性格里其实都有追逐危险的一面,只是隐晦到没有痕迹。
以他父母的脾气,季予霄每一次带他逃课,偷偷陪他吃肉,都极有可能会触怒对方。
可是这个人就是像不怕死一样,在悬崖边不断地拽着自己。
走吧。
我们走吧。
我们去踏入最自由的风。
秋璐沉默了太久,以至于季予霄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脸颊。
“还好吗。”
“你还记得白水泽公园吗。”秋璐问。
“嗯,想回去看看吗。”
“我在想,以後要是有机会,想去最高的那颗树上面做一个巢。”
季予霄笑起来:“好,放假一起。”
和他猜的一模一样。
秋璐问:“那麽高,不怕有风险吗。”
後者看着他,表情已经是‘我难道还不够了解你吗’。
他们同时笑出声来。
“你会担心这种事吗。”季予霄擡手把他搂到怀里,掌心按了按他的脑袋,“越危险你才越想去,然後装得一脸乖巧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秋璐低声说:“所以我才喜欢你……”
出租车司机立刻扭头看风景,假装什麽都没听到。
季予霄一怔,等车停好了,先把箱子都卸下来,然後拿出了新的二人间宿舍钥匙。
“张手。”
秋璐张开手掌,银白色的钥匙落入掌心。
“我也喜欢你。”季予霄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一直喜欢你。”
“走吧,我们去新家。”
秋璐有一瞬间在想,只能住四年的宿舍也可以是家吗。
但当淡蓝色的大门缓缓推开,他们相继在二十平的房子里放置自己所有的杂物时,好像生活痕迹也开始无声的缠绕交融。
漱口杯并在一起,毛巾挂在同一个架子上。
书架上放满了笔记本,参考书,喜欢的小说。
墙上挂着备忘板,门口贴着他们都喜欢的篮球海报。
一切都像温馨到不真实的梦。
秋璐伸手去碰他的专业书,指腹掠过一本一本的书脊,像是神经也随之联通。
他发觉自己一直在笑。
从今天起,门可以随意开关。
看什麽书都可以,学习到深夜也可以。
可以做羽毛像流苏一样的白鹭,也可以做活泼又明亮的秋璐。
他和他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任何控制和僞装。
“璐璐,”季予霄唤道:“床单铺你自己的?”
秋璐看过去,怔了下:“我们不是分开睡吗。”
某人明知故问:“我们需要分开睡吗?”
他一步步走向他,在耳边落下一吻。
“有些事可以现在做。”
“比如爱。”
只要你在,爱意便是永生的水野与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