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晞会不自觉地看向他们的脖颈和脚踝,有种难以言说的低落。
如果某一天,蛇裔与羽裔的秘密被公之于世,人们可以凭借衣服外表一眼认出来,谁是同类,谁是异端。
而一直穿高领衣服和长裤的人,恐怕也会被孤立。
好想摘掉脚环,然後假装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他感到不安时,仍是轻轻摸着那颗蛇牙。
傅从宵送他礼物前,早已把蛇牙打磨得干净圆润,不会轻易刺破指腹。
有些时候,它的确是让他安心的护身符,就好像师哥随时都在他身边一样。
入夜时,一切都变得寂静。
傅从宵还有两份卷子没有写,在察觉到安静时下意识侧目,看见寝室里黑暗空荡。
他逼自己刷会儿视频转移注意力,又或者开着音乐刷题。
但内心始终焦躁着。
片刻以後,小蛇从毯中钻出来,嘶嘶地吐着信子。
它左右探寻着,像是不知道要去哪里,片刻後游上商晞的床侧扶梯,靠近了他散乱的被褥。
小蛇犹豫片刻後,钻入柔软被褥里,一瞬间被最熟悉的费洛蒙完全笼罩。
它任由犁鼻器贪婪地摄取所有气味,不安感即刻降到最低点。
已经忍受太久了。
整整一个暑假,他都见不到他。
开学还没有过几天,又要分开。
他知道这些话都不能说出来。
他变得粘人,依赖,也许还有病态的占有欲,这些都不能见光。
小蛇蜷在被子的深处,等待着所有负面情绪如潮水般消退。
它继续忍耐着孤单。
北京果然连着几天都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商晞玩得很尽兴,还在中央音乐学院被很多教授加了好友,去录了好几首歌作为实验素材。
他不喜欢歌剧和声乐,每次练习时都是挑几首自己喜欢的流行歌,但荣教授对此完全没意见。
“唱歌不是为了拿高分,也不是为了证明技巧,本来就是为了抒发你最本真的情绪。”
“那如果我唱很悲伤的歌呢?”
“悲伤从来都是很有价值的存在,也许对实验物来说会有镇静和压制效果。”荣教授耸耸肩,“做你自己就好,不用太在意其他事情。”
交流期间,他听了好几场讲座,还被某位教授笑着问要不要来他那里本硕连读。
小老太太直接上去给人一拳:“想什麽呢!这孩子早就是我学生了!”
“哎你看你!退休了脾气还是这麽大!啊哟,劲儿也大!”
几个小孩都是第一次去北京,教授特意安排了博士师哥过来当向导,把故宫长城之类的景点都安排了一遍。
转到前门时,商晞买了好几样特産,也不确定傅从宵喜欢吃什麽。
文创店的小玩意买了很多,大部分都是珐琅彩的冰箱贴,很漂亮。
忐忑地等待几天以後,终于到了回杭州的日子。
一出行李转运处,商晞一眼看到瘦高的身影。
“师哥!”他推着行李箱冲过去,"我在这边!"
荣教授走在後面,感叹道:“年轻人真有活力啊,这飞机坐得我腰都快断了。”
小夜莺一路飞奔,冲到师哥面前率先捧起一大袋礼物。
“全都是你的!怎麽样!”
傅从宵帮他接过行李箱,抽空看了一眼礼物。
一半冰箱贴流麻书签,一半碳水高糖炸弹。
“也没必要买这麽多。”
“要的,”商晞固执地说,“你明年就要读大一了,我们再过一年,都见不着面了。”
傅从宵动作一滞,呼吸都变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