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小区里的街坊都和秋家是表面客气,互相是不说破的疏远。
如果不是两个孩子从小玩得好,亲如兄弟,前妻也很喜欢小璐,他原不会接触这家人。
“这是他们家的事。”季骏提醒道,“你别掺和太多。”
“两口子都要面子脸皮薄,自尊心很高,你一句话没说对,很可能秋璐就不能跟你再来往了。”
“季予霄,有时候,你得适当装点傻。他们说是皮肤病,那就是皮肤病。”
季予霄已经在门口站了十分钟,快要忘了自己要换鞋。
他回过神,低头拿出拖鞋。
“爸。”
“哎。”
“妈妈离婚搬出去,是因为不接受,她儿子变成了一只鸟吗。”
季骏第一次听见他这麽冷淡又平静地问这个问题。
而且问的时候,就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一样。
现在是十一月底。
五月时,他第一次异变化形,妈妈全程都守在旁边,担心的眼里都是泪。
但到底是在她面前,短暂变成连话都不会说的,人类意识也模糊不清的一只野鸟。
声音呕哑,目光混沌,认不出眼前人是自己的母亲。
七月时,她说有工作调动,一家人吃了个饭,就搬走了。
他没有再问什麽。
“你妈妈不是不爱你。”季骏认真地说,“她跟我处得不融洽,工作也不顺心,以後想开了就……”
“你不用瞒着我。”季予霄说,“如果我怀胎十月,辛苦抚养的儿子变成了怪物,我未必能立刻想得开。”
那些恐惧厌恶,不过是因为她是母亲之前,首先是个普通人。
他径直走去卧室,没再为难父亲。
电话拨通以後,OAC的接待员有些惊喜。
“您是季予霄对吗?”
“啓星实验中学一直保留着对您的招生邀请,还有几大高校……”
“我不是来问这个的。”季予霄问,“我有个朋友,他可能要变鸟了,但是胳膊肘,手腕,还有腋下,都在长羽刺,这正常吗?”
对面流利地说:“我帮您转接分线,会有专员解答这类问题。”
很快,对侧换了个清冷女声:“您好,请说。”
听过季予霄的描述,对方娴熟地说:“是正常现象,青春期的异变并不稳定,而且异变後还需要维持大量的化形时间,否则激素紊乱以後,可能会有更多类似的异化现象。”
“他们家是素食,从小都是。”
“应该不影响,人体虽然可以通过鱼骨之类的摄入钙质,但奶制品也能稳定提供大量钙质。”
“他们家不碰蛋奶。”
接线员沉默一会儿,没有多问。
“生长羽毛需要大量的钙,就像之前您来OAC中心做体检时,医生的建议一样。最好适当补钙,充分睡眠。”
“好。”
电话挂断时,季予霄坐在床边很久。
他俯身拿起床头柜的三人合照,拇指抚过母亲的笑脸,很久没有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