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让他从外墙翻出去了,”她仿佛忘了孩子会变成鸟这件事,“太危险了,咱们家在七楼。”
“明天叫个师傅,把窗户封死吧。”
“那当然。”
两口子守在学校门口,等了又等。
一批批的学生涌出校门,始终不见秋璐。
季予霄拎着包走出来时,秋军伟快步过去打招呼。
“小季!璐璐呢?”
季予霄说:“不清楚,早就走了。”
“早就走了?”秋军伟愣住,“他这几天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吗?”
季予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有一瞬间似笑非笑,只是平和地问:“叔叔,他为什麽会和我一起住?”
秋军伟登时止了话头,含糊几句,示意他回家。
崔梦梅还等在不远处,见秋军伟回来了,有点焦虑地问:“孩子被留堂了?”
“都几点了还留堂!”秋军伟骂道,“这几天他根本不在季家,不知道出去跟谁鬼混了!”
崔梦梅来回踱步,不安地说:“那怎麽行,那不安全啊……”
季予霄在远处站定,回头看向那对夫妻的背影,很慢地眨了一下眼。
他笑容很冷,已是对这两个人无话可说。
小白鹭窝在鸟巢里,舒舒服服地展开身体。
他不太习惯鸟类蜷缩的睡姿,反而有些四仰八叉地瘫开翅膀与双腿,像块牛奶小饼干。
要是能玩霄霄哥的游戏机就好了。
生日以後,才碰过两三次。
他再也不用在晚自习以後回家学到深夜,最近每天都睡得很充足,上课再没有困过。
根本不需要闹钟——
森林里的鸟鸣,五点半便会起伏着响起,而他每次都是自然醒来,闻着清新的风与湿润的草叶气味,休息到电量满格。
白鹭翻了个身,忽然听见扑来的风声。
他倏然一醒,意识到有鸟类飞过来。
坏了,鸟巢里没有灯。
森林里早已是浓墨般的黑暗,他什麽都看不见。
果真有飞鸟临近,姿态更像是这个巢原本的主人,须臾间已经站在了鸟巢的门口。
牛奶饼干还保持着四仰八叉的奇怪睡姿,僵硬而尴尬地看着那团黑影。
他看不清对方的轮廓,但开始许愿对方不是什麽食鸟的猛禽。
秋璐紧张又有点悲伤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他不出声地祈祷起来。
行行好,我还在读高三,明天还要考物理。
那团黑影凝视着它,几秒後振翅离开,没有要讨回鸟巢的意思。
又过了好几分钟,小白鸟才从被掠食的恐惧里缓过来,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处在过于放飞自我的睡姿里。
搞不好对方是被这模样吓走的。
它冒出小脑袋,在漆黑的森林里左右瞄了几眼,又钻了回去。
这个鸟巢已经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之一了。
有熟悉的气味,最舒服的草,和别的巢都不一样。
月光流泻,映亮了落在洞口的一枚长羽,是刚才那只大鸟留下的。
小白鸟把它叼起来,对着月光仔细看。
那是一枚银白色的修长翎羽。
不知道为什麽,他有种说不出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