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蒙昧的幼儿时期,萧吉帮他抢最後一杯布丁,他替萧吉找老师告状,两个人看见偷玩具的臭小孩被劈头盖脸一通训,在角落笑得不行。
青春期时,一个在竞选学生会主席,一个在玩无人机和吉他,考试前夜抱佛脚刷题,崩溃地恨不得把咖啡摔到对方脸上。
哪怕是毕业後再度深造,听说萧吉要去哥大,叶今雨才终于申请了去长老院的合作项目。
他在北京呆着也可以,去巴黎留学可以。
他只是欠萧吉一条命,也早已打算一辈子陪在那人的身边。
我爱你。
没有爱情的爱了你很多年。
叶今雨想了无数个念头。
他们可以立刻断掉。
这关系太像快餐式的宣泄,今後一拍两散,互不打扰,就当从未纠缠过。
往後逢年过节送个礼物,连贺卡都不用贴。
他们也可以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
什麽都分不清,什麽也讲不明白。
就好像是渴求的想要的要抓住的太多,所以什麽也留不住。
毕竟他已经说了,他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爱他。
他什麽都没有再问,缓缓地深呼吸了几秒钟。
空气里弥漫着情潮後的馀烬,有种不真实的空洞感。
“所以,”萧吉不自然地看向他,“你呢?”
他其实做不到再看着他的眼睛。
在见证了叶今雨无数种失控的表情以後,好像对视本身都是暧昧的。
叶今雨冷淡地摇了摇头。
他终于有些话要说。
“所以,我们要走那种美剧的老桥段了吗。”叶今雨问,“我们滚几天床单,然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性取向,或者证明彼此没那种意思,都去试着和不同的人约会,见面时强颜欢笑,一关门再闷在被子里抑郁?”
萧吉谨慎地思考了几秒钟。
不愧是学医的脑子,他们可能差点就这样了。
“还是在脑子里想想吧,”他抓过纸巾盒,偏着头擦耳际和锁骨上的汗,“比方说,我如果和别人上床,你是什麽感觉?”
叶今雨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表情。
萧吉在心里有点难过地笑了下,心想果然会这样,他怎麽可能在意这种事。
那人只是紧绷了三秒不到,狠声说了句操,扳过他的肩头用力接吻。
萧吉被掐得肩头生痛,感觉发小的十指都快陷进自己的皮肤里,他安抚般把暴怒的某人抱在怀里,亲他的鼻梁,吻他的眉心,就像方才做过无数次那样。
安抚他,取悦他,引诱他。
他和叶今雨亲得上气不接下气,叶今雨馀怒未消,声音听起来凶得能吃人。
他喘息着警告他。
“……你敢。”
萧吉心想我敢跟别人乱来,你也敢拿手术刀剁了我。
他托着叶今雨,像抱猫那样让对方微微腾空。
“不生气了,今今,”他低唤着服软,“饿不饿,亲一会儿再吃点东西?厨房有汤。”
叶今雨不得章法地亲了他好几口,没发觉这个行为在发情期都像摄食的一部分。
他有点烦乱地问:“那你呢?”
“什麽?”
叶今雨不知道为什麽,唯独问这句话时,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萧吉,问:“萧吉,如果你知道我和别人……你会怎麽样?”
他无意识地抓紧对方的手臂,像是害怕会坠落一样。
萧吉很慢地想了一下。
“如果你考虑好了,我会尊重你。”
叶今雨缓缓松开手指。
他难过到没法再说什麽。
他什麽都吃不下了。
萧吉没察觉到这种细密的痛苦,他看见叶今雨仍旧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伸手捋顺他湿透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