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自己是同性恋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如果对方是楚言楠的话,似乎又并不那麽难。
就像英语老师给他们看的另一部电影里,有人说:总有那麽一刻,你会遇到一个如彩虹般绚烂的人,当你遇到时,你会发现任何事物都无法与之相比??。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顾清接过楚言楠手里的纸兔子,问:“跟谁学的?”
“我哥啊。”楚言楠笑:“我逗小姑娘的技能都是跟他学的——因为他有两个妹妹。”
顾清擡眸与楚言楠对上视线,发现此刻的楚言楠眼里是有光的。
“阿楠……”顾清问:“你真的不喜欢你哥吗?”
楚言楠被问得一愣。
第三次有人这样问他,第一次是Vocal问他是不是喜欢他哥,第二次是Kiki语言不通说他很爱他哥,这是第三次,顾清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他哥。
接连被这样问,楚言楠陷入了沉思。
他真的喜欢他哥吗?
怎麽会呢,那可是他哥啊,不是亲哥胜似亲哥。
于是他反问顾清:“你为什麽这样觉得?”
顾清看着他:“因为刚刚提到他的时候,你的眼里有光。”
看着楚言楠忽而震惊,忽而纠结,忽而无可置信,忽而恍然大悟的神情,顾清垂下眼,默默藏下了自己心里的期待。
少年人的心事在青春里总是过于纷杂,而少年人的暗恋,就是这纷杂中的全部。
刚明白自己的暗恋,却发现自己早已没了机会,那天晚上顾清再难安眠,而同样再难眠的还有楚言楠,因为他发烧了。
三更半夜,楚言楠突然发起了热,头昏脑胀浑身无力,半梦半醒间蓝牙耳机还掉了一只,耳边是音乐和母亲的呢喃,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呃啊……”
“嗯?”对床大半夜还在熬夜写学生会年度总结的Vocal,听到楚言楠含混不清的痛吟,撑起身子叫顾清:“顾清,楚言楠这声音不对呀,你看看他怎麽了。”
和楚言楠床头靠床尾的顾清支起身,伸手去摇楚言楠,发现楚言楠身上滚烫,立马跪坐起身:“Vocal,开灯,阿楠好像发烧了。”
冬天,一个尤其容易感冒发烧的季节。
楚言楠被大半夜叫醒,被顾清和Vocal送进了校医务室,吊上盐水灌了两粒退烧药,也亏的是校医室24小时值班,不然楚言楠就等到第二天早上去医院了。
楚言楠躺在校医室的病床上,在退烧药的药力下再次沉沉睡去,Vocal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顾清站在一旁听校医的医嘱。
校医走的时候还在嘀咕:“好好一小夥子,怎麽说病就病了呢?”
顾清和Vocal对视一眼,Vocal问:“你要回寝室吗?”
顾清摇头:“我留下来吧,毕竟他还输着液呢。”
Vocal看看楚言楠,再看看顾清,想到自己还没写完的学生会年度总结,默了默,说:“好吧。”
顾清:“嗯。”
Vocal走了,顾清坐在长椅上,专注的看着床上的楚言楠,也只有现在这样的情况,他才有勇气注视楚言楠了。
楚言楠的头发是偏棕色的,皮肤因为发烧缺少血色,不戴眼镜的时候对比平常显得更加温和,不那麽不正经。
灯光背医用隔帘遮挡,穿不透那层屏障,顾清就这样和楚言楠一起被隔在幽暗角落里,静静等待下一个天明,而等到天明,顾清就不敢再这样注视着楚言楠了。
东方鱼肚白出,盐水换了两瓶,医务室里的白帜灯也关了,只剩下那朦胧的天光涌进室内。
顾清眼下已经有了淡淡的青色,但依旧清醒着,看着最後一瓶盐水挂完,他叫来校医拔针。
校医让他按住楚言楠手背上的创可贴,然後动作利落地拔掉输液针:“好了,但还是有点烧,建议去医院看一下。”
“谢谢老师。”
顾清按着楚言楠手背上的创可贴,或许是因为控制不住力气,楚言楠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冷调的天光下是一道轮廓分明的剪影,有些看不清面容,却让人感到亲近,迷蒙得像是梦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