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楠喝了半杯热可可,就将塑料杯放在一旁的桌上,旁边是昨夜读到一半的期刊,在楚言楠刷牙洗漱的时候,那份期刊就被顾清折角揣进了包里。
两人折腾了好久才出门,门外的草地被夜雨泡得柔软,踩上去发出“咕滋”一声。
顾清背着装了书和电脑的背包,楚言楠嘴里衔着半个冷掉的汉堡,两人齐齐赶往公交站台,卡着最後一秒一起跳上巴士,在上课铃响前一刻进教室。
上课时,讲台上的教授每翻一页PPT就敲一次桌,还要抽人讲一个“被教育伤害”的故事。
楚言楠不幸被抽中,思索片刻後道:“我的学生曾经因为成绩不好,被一个老师指责为社会败类。”
因为文化环境不同,教室里惊呼声一片,有人问他:“後来呢?”
楚言楠笑:“他们都考上了大学,成为了很好的人。”
下午的自习室内,有学长学姐在分发茶包,说是防止有人因为写论文而猝死。
发到楚言楠和顾清的时候,学姐瞄了他们一眼他们面前的期刊,说:“你们也在读这份期刊啊,我去年因为它,论文写到凌晨两点,对着天花板骂了十几分钟呢。”
上了一天的课,晚上精疲力尽回到家,两人什麽都来不及做,倒头就睡。
十月下旬,学期过半,有一个星期的秋假。
英国寒风刺骨,楚言楠和顾清拖着行李箱,登上飞往阿曼的夜航。
飞机掠过阿拉伯海时,舷窗外灯火像是闪着火彩的宝石,顾清想叫楚言楠一起看,却见楚言楠已经睡了。
阿曼落地免签,入境只花了五分钟,凌晨的机场大厅飘着乳香与咖啡混杂的暖味,驱散了爱丁堡的阴雨。
马斯喀特,顾清叫醒楚言楠,两人租了一辆白色陆巡,直接杀到马特拉港口,黎明前的集市像一座呼吸的迷宫,街道上各种各样的摊主,用夹杂斯瓦希里口音的英语,向路人推销着商品。
楚言楠花3里亚尔买了一袋乳香碎,点燃後青烟袅袅,对顾清笑说:“这味道像把学校图书馆的木头给点着了。”
他们靠在防波堤上,买了纸杯阿拉伯咖啡,楚言楠喝了一口,就吐着舌头把咖啡递给顾清,表示以後再也不想喝,顾清接过咖啡喝了一口,苦得发涩,却能把睡意瞬间烫出一个洞,两人熬夜驱车两小时前往BimmahSinkhole。
天坑的水是五比透亮的Tiffany蓝,楚言楠跳下水後才发觉,水比想象中要深很多,顾清的镜头里,楚言楠像是漂浮在绿松石上。
後来顾清也跳入水中,两人在水中拥吻,拥吻间,还呛了几口咸涩的海水。
瓦迪沙布峡谷尽头,藏了一座只能游泳抵达的洞xue瀑布,楚言楠和顾清把手机塞进防水袋,一路狗刨式前进。
岩壁越来越窄,片刻幽暗後才见到光,阳光倾泻而下,照在瀑布上,水珠变成碎银,漂亮极了。
夜里宿在苏尔海边帐篷,两人一边厮混,一边听着海浪的声音,夜深人静,谁也没有打扰,第二天楚言楠睡到晌午。
最後一天,他们又回到马斯喀特,皇家歌剧院正在上演《假面舞会》,楚言楠和顾清穿着沾满沙粒的卫衣混进大厅,水晶吊灯把沙粒照成琥珀。
男高音和女高音二重唱“我和你在一起!我的上帝……”,楚言楠和顾清握紧了对方的手。
十一月,秋季学期进入中段,课程密集丶论文截止与实验报告扎堆。
图书馆从早上7点排队到夜里2点,楚言楠和顾清也是其中一员,地下室键盘声此起彼伏,噼里啪啦催着人往前走。
直到完成任务,两人松了一口气,被同学邀请参加篝火之夜,观看大型烟花秀,楚言楠手里拿着德式香肠,顾清手里着拿着棉花糖,仰头看着天上的烟花。
圣诞预热也在11月底啓动,皇家大道灯亮那一刻,整条街像被金色瀑布点亮,卡尔顿山立起了大型圣诞树和灯光装置,成为新的网红打卡点,拍照发脸书必备。
十二月,期末考试像一场漫长的战争。
期末周,楚言楠和顾清每天都要去图书馆复习,还特地拿围巾去占位置,用共享热点赶小组作业。
这天他们照常复习完打算回家时,却发现每个离开图书馆的人都在接吻,甚至还有三个人轮流亲,顾清不明所以地问楚言楠:“他们疯了?”
楚言楠擡头一看,发现图书馆门口被人挂上了槲寄生,笑:“槲寄生下路过的人都要接吻,走,我们接吻去。”
两人走出图书馆时短暂地接了个吻,转头便看见同样在图书馆复习的筱筱,因为不想和同伴接吻,最终翻窗离开图书馆,摔在外面的灌木丛上。
三人隔着不远的距离面面相觑,最後都笑出了声。
十二月中旬,期末考试结束,学校陆续开始放寒假。
楚言楠和顾清没抢到这几天回国的票,只能晚几天再走,两人商量决定先去伦敦,看看史密斯夫人。
楚言楠和顾清到的时候,史密斯夫人正在织毛线袜子——那是给楚言楠和顾清的圣诞礼物,袜子口那一圈要织成康沃尔郡黄水仙的图案。
史密斯夫人见到楚言楠和顾清高兴极了,穿上袖口磨开线的针织衫外套,就要推着红色购物篮去超市买菜,楚言楠和顾清阻拦无果只能跟她一起。
趁着史密斯夫人挑选番茄的时候,楚言楠去街上服装店买了两件衣服,当做给史密斯夫人的圣诞礼物。
史密斯夫人看见新衣服非常高兴,那一刻她可能比喜欢顾清更喜欢楚言楠了。
晚上吃的是番茄牛肉酱意面和炸鱼薯条,史密斯夫人还特地给楚言楠买了雪碧,给顾清做了甜茶——各种糖果丶巧克力和棉花糖的混合物,每一口都是糖分炸弹,楚言楠看着就牙疼。
祖孙三人吃完晚餐,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楚言楠抱着加菲二世,问顾清:“我们要不要再养一只狗叫欧迪?”
“我们的公寓不让养宠物。”顾清这样说着,低头看起了宠物领养和新公寓。
“对哦,”楚言楠抱着加菲二世,说:“那还是不养了吧,太麻烦了。”
史密斯夫人说:“家里原本是有一只狗叫欧迪的,但是加菲尔德死後,欧迪也死了。”
在伦敦停留了两天,楚言楠和顾清才在一日凌晨,坐上回家过年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