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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冬青！你给我开门，你……怎麽回事？”

砰砰砰——

敲击防盗门的声音又来了三次，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撬锁的响动。赵冬青屏住呼吸，眼睛扫着店里找拖把，长杆拖把加报警警告能威吓住一般的毛贼或者醉汉。

坏了，长矛带回家里了！

赵冬青背上冷汗直流，失去武器已经够危险的，现在店里还有一个一脸纯真的黎夏。听敲门的声响对方绝对是一个壮汉，用膝盖想想都猜得到这种来闹事的壮汉会怎麽对付一个弱女子，这回可是糟透了。

关在仓库里的黎夏仍在拍门吵着要出去，赵冬青听得心烦。只能拼命阻止了。她掏出手机，要拨电话报警。不管能不能止住，闹成什麽鬼样子，也要撑到警察来。

嘭——

一声巨响，防盗门垂直倒下，砸碎柜台，碎玻璃飞溅。赵冬青擡手格挡，碎片划破手臂，手心里沾满手臂上伤口涌出的血。手指变得湿滑，来不及拨号的手机从赵冬青的手掌中滑到地上。

不是一个人。

是三个！

三个连身刺青的醉汉！

地下室里，三个醉汉不怀好意地看着赵冬青，店里忽然完全没有了声音。

没声音也好，这样他们就不知道黎夏在了。

“美女，你这儿——”为首的光头醉汉打了一个响亮的醉嗝，引得他的同伴一阵嘲笑。“是不是做那种生意的？”

“我已经报警了，滚出去，我这是正经生意。”

“扯谎。”一个黄毛醉汉嘿嘿笑着，抄起一个女用産品在空中抛。

赵冬青愤怒了，她也明白，这种愤怒其实带着惊恐，开店以来被骚扰的事不少，今天这个太突兀了。可是无论如何，气势上不能输，否则这几个烂人变本加厉，局面只会更丑陋。她怒斥着三人，一边骂一边向门口丢润滑剂瓶子，想象丢出去的是果味的液体手榴弹，而她是守住堡垒的最後一个士兵。

光头醉汉骂了一句脏话，朝赵冬青冲了过来，一把揪住赵冬青的领子，把她从地上提在半空。

“小娘们儿，还挺烈啊。”

馀下的两人也围过来，三个人把赵冬青围在柜台的角落里。

完了。赵冬青绝望地想，好像真的要被搞死了啊。

房间四壁的灯光管突然亮得刺眼，像失控的闪光灯，赵冬青眼睛被灯光灼痛，她下意识用手护住眼睛，眼前一片青黑色，看不见了。那三个醉汉竟也被光伤到眼睛，纷纷捂着眼睛惨叫，咒骂的声音不断。

灯又熄灭了。店内陷入一片黑暗。

不远处传来小女孩的哭泣混着尖笑声。

嘻嘻嘻——

哈哈哈——

“X，大哥，这店邪乎！有鬼！”

赵冬青听到一个人恐惧的说话声。

“X他妈，有个屁鬼，喂，”光头醉汉踢了赵冬青一脚。“里面是不是有人？说话！别不——啊啊啊啊啊啊！有鬼啊！”

一颗长发人头浮动在空中，眼眶是空的，汨汨流出深红色的鲜血。灯管发出暗暗的浅蓝色，人头的皮肤在光下白皙细腻，仿佛是个妙龄少女的尸身。

三个醉汉酒被吓醒了大半，尖叫着夺门而出，最後的那个还尿了裤子，鞋底打滑，摔倒在湿漉漉的地上，那人没有回头，提着裤子逃了。

赵冬青揉揉眼睛，勉强从地上坐起来，被黎夏揽在怀中。

“不怕了，不怕了。”黎夏抱着赵冬青，右手轻抚赵冬青的肩膀，左手紧紧抓着遥控器。赵冬青放声大哭。

“你干嘛要用那个仿真娃娃的头？”赵冬青抽噎着。“那是我最贵的样品！”

血渗透外套流出，染红了袖口，黎夏轻轻架起赵冬青的手腕问医药箱在哪里，赵冬青指了指前面不远的货架。医药箱在赵冬青面前打开了，黎夏打开酒精棉的瓶子，伸手去解赵冬青领口的纽扣。

“我自己来。”

赵冬青真是笨拙啊。黎夏看着赵冬青单手解扣子的样子想。她发觉赵冬青的眉头紧皱，湿润的眼睛里盈满了解不开的挣扎。第一颗扣子终于解开了，赵冬青解得满头是汗，大冬天一颗扣子居然把人折磨成这样，赵冬青当然是尽力了，尽力不要黎夏染上她。

真是难为她了。黎夏想。

解第二颗扣子的时候，扣子上的线断掉了，扣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赵冬青的手横在胸前，然後僵硬地挪到第三颗扣子那里。

一颗扣子落地，多小的一件事，不知为何，在一瞬间把黎夏弄哭了。她抓住赵冬青的手，拨到一边，开始解开剩下的扣子。赵冬青低头，瞥见黎夏眼里的泪：“你哭了？”

“只是有风。”

衬衫前襟打开了，受伤的手臂从袖子里抽出来，赵冬青这时才感到手臂上撕裂的疼，咬牙嘶嘶。

黎夏用夹子夹了一块棉花，小白花一样，耐心地逆着狰狞的伤口擦掉干了的血渍，万幸，伤口里没有玻璃碴。酒精不时流到绽开的皮肉里，赵冬青疼得要抽回手，被黎夏稳稳抓在手里。

别动，快好了。

疼！

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从手腕沿着伤口向上吹起。黎夏的嘴唇离手臂的皮肤很近，好像在沿着赵冬青的轮廓吻她。她是不是也感应到了，不然怎麽把脸凑过来了呢。黎夏望着赵冬青的唇，就要吻她，却吻上赵冬青洁净的手指。

“你看，你多粗心，怎麽吹药水吹到脸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