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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在这鸟不拉屎荒海岸边的房屋中介怎麽会有客人？许暖坐在临街的玻璃墙望着马路旁生锈的禁止停车的牌子想。所以当这个月的第一个客人低头推门进来的时候，许暖在数位板上涂鸦的手突然停下了，像开盲盒个个都开出隐藏款的那种不知所措。

“厕所在後面右转，要是喝水，门口饮水机上面有纸杯。”

“我说了，我是来租房的。租一个临街的门市商用房。我要开一个花店。”戴着渔夫帽的女人很坚持，憔悴的眼睛盯着许暖看。

身边同事轻笑，许暖也笑，怎麽还有人在这里搞什麽年轻人喜欢的新意思？她清清嗓子说女士不是我不做你的生意，可麻烦你擡眼看看这里哪有什麽人愿意来买花，买花不如买年画来得平安健康又发财。你的店开个几天交不上租金，我怎麽和房东交代，我们也是正经机构要口碑的。要不你再想想呢。

渔夫帽女人掏出烟眯起眼睛猛抽，吸烟吸到脸颊凹陷，烟灰顺手敲在办公桌的玻璃板上。许暖愤怒地哎一声，赶紧找了一个纸杯放到那女人面前，示意把烟熄在杯子里。那女人叼着烟看着纸杯发呆，这次很快地吸了一口，把烟蒂碾在纸杯的旁边一点，在玻璃板上炙了一个黑色的圈。

“你……”

我提前给你们一年的租金，今天就能付掉全部的钱，就算不租了我也不要你们还。那女人说。

许暖皱眉。那女人开始从背包里一捆一捆在面前码红色钞票，一捆，两捆，三捆。许暖跳起来按住女人的手，叫她别冲动，说完自己都觉得荒唐，明明是来送钱的，搞得像抢钱一样。同事投来支援的目光，有人比口型问她要不要报警，许暖冲那边摆手，答应带那女人去看房，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的，这位女士，麻烦和我先录下信息。你先把钱收起来吧，交钱不着急不着急。你贵姓？身份证麻烦我看一下。

“我叫赵冬青。”

“好的，赵女士，你刚才说要租一个商用房，能具体一点吗？比如说地段，我们这里是差了点，出门左转就是一片脏兮兮的土黄色的海，但是往市中心一点生意就好做的多，那里来旅游的人多，开车的话……”

“我要一个没人找得到我的地方。”

没人找得到，但是开个鲜花店，这人疯了吗？许暖忍着没说出口。她忽然觉得报警也不是不行。赵冬青翻着招租广告，手指在纸面上一点一点勾，停在一张待租的店面照片前。

要这个。带我去。赵冬青说。

就在那。许暖越过赵冬青的肩头指向人行横道对面的那间空屋。赵冬青拎包起身往那空屋走去，许暖踩着高跟鞋小跑跟在她身後，脑子里飞快转着等下要敲多少钱。

真是个怪人。是不是脑子被钱烧糊涂了。许暖想。

高跟鞋在水泥地面敲出噔噔噔的声响。

荒废的空屋推开门一览无遗，赵冬青抱臂站在水泥墙下打量，天花板上一个长管日光灯，地上一片碎土砖块，此外就什麽都没有了。许暖正要说些这房子其实还很耐看之类的场面话，却听见赵冬青开口说，就是这里了。

不远处传来一声野猫的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