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霍天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好了!”霍天猛地直起身,脸上洋溢着一种“大功告成”、“媳妇儿到手”的灿烂笑容,声音洪亮得几乎要掀翻屋顶,“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他动作快得惊人,话音未落,人已经像一阵旋风般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冲去。
“霍天哥!等等!”席迪急了,挣扎着想坐起来,伤口被扯得剧痛也顾不上了,朝着那个已经冲到门口的高大背影喊道,“我还没答应!你……”
霍天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闻言猛地停下脚步,刷地一下回过头。房间门口的光线勾勒着他挺拔利落的侧影。他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委屈”和“悲愤”,只剩下满满的、狡黠如狐的得意,眼神亮得惊人,嘴角咧开一个堪称灿烂的弧度,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晚了!”他冲着席迪眨了下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小样儿,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志在必得,声音轻快得像只刚偷了油的老鼠,“我现在就去约见爸爸和大哥!商量咱们的——婚、事!”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毫不犹豫地拉开房门,像一道迅捷的黑色闪电般冲了出去,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发出一声闷响,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和声音,也彻底隔绝了席迪所有未出口的抗议和挣扎。
房间里瞬间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席迪一个人,僵硬地坐在病床上。他一只手还徒劳地伸向门口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个极度震惊、茫然、无奈又带着点荒谬的复杂混合体上。
席迪的手无力地垂下,一声长长的、饱含着震惊、无奈和一种“这世界是不是疯了”的深深叹息,从他紧抿的唇缝间溢出,这男人……这是“恨嫁”吗?席迪闭上眼,指尖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是不是该去买本《论如何与一个恨嫁又不要脸的危险分子相处》?或者,直接准备聘礼?
席迪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只觉得前路漫漫,他只能等着“风光大办”了。
霍天他登堂入室
席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像个缩在壳里的蜗牛。身体上的不适感在药物的代谢下渐渐消退了,但另一种更沉重的东西,一种混杂着羞耻、无措和隐隐后怕的情绪,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家人现在恐怕已经知道……
席迪把头更深地埋进枕头,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一切。
席迪最终战胜了鸵鸟心态。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仿佛要把这三天积压的浊气全部排空。认命般地,他掀开了被子,拖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走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水汽氤氲中,他无意识地抚过腰侧和大腿根几处颜色转淡、却依旧刺眼的瘀痕。指尖的触碰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他猛地缩回手,像被烫到一样,心头那股刚压下去一点的羞耻感又轰然回潮,脸颊瞬间滚烫。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画面驱逐出去,草草擦干身体,换上了干净的家居服。
从霍家回到了自己家,他第一次在自己家门口踌躇不前。他需要勇气,很多很多的勇气,深吸几口气,他硬着头皮,推开了自家大门。
脚刚踏进客厅,沙发那边几道目光就齐刷刷地聚焦过来。空气瞬间凝固了。席迪僵硬地抬起手,试图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早。”
父亲席卫国坐在他那张专属的宽大单人沙发里,手里端着的茶杯停在半空,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几秒,带着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关切,最终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嗯,回来了就好。”语气平淡,却让席迪的心揪了一下。
母亲原本正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看见他,脚步顿住,脸上立刻堆满了担忧:“小迪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可把爸妈急坏了!快过来,让妈看看。”她放下果盘,快步走过来,温暖的手不由分说就要将手覆上他的额头。
席迪下意识地想躲,却又不敢,只能僵硬地站着,任由母亲的手在他额头和脸颊上摩挲,那关切的目光像探照灯,让他无所遁形。他勉强扯动嘴角:“妈,我没事……”声音干涩得厉害。
“没事?”二姐席玉芙的声音带着一种了然于心的调侃,她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颗青提,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席迪,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我看啊,小迪是害羞了,觉得没脸见人吧?”
席迪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透顶,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家人果然知道了!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大哥席振宇和二哥席明宇。大哥依旧坐得笔直,但翻阅杂志的指尖却似乎顿了一下。二哥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眼神在他和席玉芙之间来回扫视,就差吹声口哨了。
“二姐!”席迪窘迫地低叫一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好了,玉芙,别逗你弟弟。”席母适时地打了圆场,拉着席迪在沙发上坐下,就在席迪努力平复心跳,准备迎接家人或直接或委婉的询问时,门铃突兀地响了。
清脆的叮咚声在略显凝滞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响亮。
“这个点,谁啊?”席母有些意外地嘀咕着,起身走向玄关。席迪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随即疯狂擂动起来,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玄关的方向。
席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霍天。这不是重点!真正让席家客厅陷入一片死寂的,是他脚边立着一个巨大的28寸黑色行李箱,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还有一个看起来塞满了东西的、印着某个高端品牌logo的手提旅行袋。这架势,绝不像临时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