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军绿色的大巴在操场上排了长队。学生们背着背包往车上涌,林璟琛扒着车窗冲楼下喊:“瑾哥!段哥!周末约球啊!我把篮球场占好!”
段柏舟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转头看见桑怀瑾正低头看着什么,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
他凑过去一看,是两张叠在一起的“优秀学员”奖状,边角被攥得有点皱,上面的名字挨得很近——段柏舟,桑怀瑾。
“收好了,”段柏舟伸手帮他把奖状抚平,塞进迷彩服的内袋里,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回去贴在书桌前,也算没白遭这罪。”
桑怀瑾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像浸了蜜:“好啊。”
大巴缓缓驶出基地大门时,段柏舟悄悄握住了桑怀瑾的手。
车窗外的训练场越来越远,那些一起踢正步、一起打靶、一起在月光下说悄悄话的日子,好像被风卷成了一团,轻轻塞进了记忆里。
但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那些藏在训练里的默契,那些说不出口的心意,会跟着他们回到熟悉的校园,会在每个周六的射击馆里,在篮球场的欢呼声里,在无数个并肩而行的日子里,慢慢发酵成更绵长的模样。
就像此刻交握的手,不用说话,就什么都懂。
射击馆篮球
清晨五点半,桑家老宅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带着露水湿气的风卷着庭院里玉兰的香气涌进来。桑怀瑾背着长条形的枪包站在门廊下,身上的深灰色运动服是米兰手工坊定制的,袖口绣着银线暗纹,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普通的条纹,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那是桑氏家族的徽记。
“大少爷,车备好了。”管家老刘恭敬地站在台阶下,手里捧着烫金的丝绒袋,里面装着擦枪用的专用工具。
他看着桑怀瑾长大,知道这位看似温和的少爷骨子里藏着股韧劲——就像此刻,运动服领口随意敞着,露出半截锁骨,看着清隽,可抬手时胳膊上绷紧的肌肉线条,是常年跟着桑老爷子练枪、打拳磨出来的实感。
桑怀瑾点点头,刚走下台阶,街角就传来引擎的低鸣。
一辆哑光黑宾利缓缓驶来,车牌号是连号的“7777”,在晨光里透着不动声色的矜贵。
车窗降下,露出段柏舟带着笑意的脸,他穿着件月白色真丝运动衫,领口别着枚小巧的祖母绿领针,是段家老太太去年送他的成人礼。
“等你十分钟了,桑小少爷。”段柏舟推开车门,身形挺拔地站在车边,定制款运动鞋的鞋底沾了点草屑,大概是刚在自家花园晨跑过。
他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想接过桑怀瑾的枪包,却被段柏舟摆手拦下,“不用,我来。”
桑怀瑾把枪包递给他,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的手背。
段柏舟的手骨节分明,虎口处有层薄茧——那是常年握枪和打高尔夫练出来的,和他自己手上的茧子触感几乎一样。
“路上堵了?”桑怀瑾问着,弯腰坐进副驾驶,座椅立刻根据他的身形自动调整到最舒适的角度,头枕处还绣着他名字的缩写。
“没有,”段柏舟发动车子,中控屏上立刻跳出定制的导航路线,避开了所有可能拥堵的路段,“芳姨非让我带两盒刚出炉的蟹黄包,说你上次在老宅吃了三个还惦记。”
他打开车载冰箱,里面码着精致的食盒,保温层里的豆浆还冒着热气,“甜口的,加了两勺蜜,你爱喝的那种。”
桑怀瑾捏着温热的豆浆杯,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
这条路他们走了十几年,从小学时段柏舟偷开家里的古董车带他去网吧,到后来一起去靶场练枪,路边的梧桐树长粗了不少,可身边这个人,好像还是当年那个会抢他半块桂花糕的少年。
射击馆藏在城郊的半山腰,是段家三年前拍下的地块,专门建来给家里小辈练手的。
黑色铁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修剪整齐的草坪和欧式喷泉,穿着制服的侍者早已等候在门口,躬身接过两人的外套和枪包。
靶场铺着波斯手工地毯,脚踩上去悄无声息,墙上挂着几支古董猎枪,都是段老爷子从拍卖行拍来的藏品。
“新到的德国定制款,试试?”段柏舟从恒温枪柜里拿出一支气枪,枪身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在顶灯折射下泛着柔和的光。
枪托处刻着繁复的花纹,刚好贴合手掌的弧度,“特意让工匠按你的手型改的,后坐力比之前那支小了三成。”
桑怀瑾接过来,指尖抚过冰凉的枪身。
重量比他常用的那支轻了些,却更趁手,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他走到靶位前站定,侍者早已调好电子靶的距离,连瞄准镜的焦距都根据他的视力校准完毕。
吸气,屏息,扣扳机——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砰”的一声闷响后,远处的靶纸中心立刻多出一个小孔,电子屏上跳出“十环”的字样。
“手感不错。”桑怀瑾侧头,看见段柏舟正靠在旁边的枪柜上,手里把玩着颗子弹壳,晨光透过穹顶的玻璃落在他脸上,把眉骨的轮廓衬得格外清晰。
“那是,”段柏舟挑眉,抬手拿起自己的枪,也是同款不同色的定制款,“我让人试了三个月才定下的参数,不好用才怪。”
他对着靶心连开三枪,弹孔在纸上连成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比上次在老爷子们面前那场,进步不小。”
桑怀瑾笑了笑,想起去年家族聚会上的射击比赛,他因为紧张脱了靶,段柏舟故意打偏两环陪他并列第二,回家被段老爷子罚抄家规到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