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中校!我求求你!再想想办法!”
“他们还那么年轻啊!没了脚趾,他们以后怎么走路!怎么当兵!”
“求求你了!”
陈易没有去扶他,只是看着他,无比清晰地,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个摇头的动作,仿佛抽干了少校营长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绝望地后退了两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两行滚烫的泪水,从他满是风霜的脸颊上滑落。
他的双手,在身体两侧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一滴。
两滴。
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下来,在洁白的雪地垫子上,晕开一朵刺眼的红梅。
“下一个。”
陈易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一台精准运行的机器。
又一具担架被抬了过来。
剪刀再次发出“咔嚓”的声响。
一样的军靴,一样的袜子,一样暴露在空气中、漆黑如炭的双脚。
少校营长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陈易蹲下,检查,站起。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截肢。”
又是两个字。
冰冷,干脆,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帐篷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杜霏霏和小影的眼眶早就红透了,她们机械地执行着陈易的命令。
给每一个需要手术的战士准备术前工作,泪水却无声地往下掉。
赵哲和李二牛咬着牙,组织着后勤和医疗秩序,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陈中校……”少校营长再次抓住了陈易的胳膊,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不能再想想办法吗?哪怕……哪怕只保住一半也行啊……”
“营长……”
担架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一个刚刚苏醒的年轻战士,嘴唇苍白干裂,脸上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别为难陈中校了……”
“我们当兵的……早就把命交给国家了……”
“没……没了脚趾头……俺……俺还能用脚后跟走路……”
“就是……就是以后……不能再跟着您冲锋了……”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少校营长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