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牛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把,纸巾瞬间就变得又湿又脏。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缺氧的鱼。
“陈医生……”
他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些,带着浓重的乡音,语无伦次地说了起来。
“俺…俺刚才给俺娘打电话了……”
“俺娘她…她……”
说到这,他的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话也哽咽住了。
陈易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耐心地等待着。
他知道,对于李二牛这样不善言辞的人来说。
把一件事情完整地叙述出来,尤其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是多么困难。
“俺娘的风湿……又犯了。”
李二牛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
“一到下雨天,俺们那儿就又湿又冷……她浑身都疼……钻心地疼。”
“现在……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了,一下床就摔跤……”
“俺娘干了一辈子的农活,落了一身的病根,都是为了俺……”
说着说着,这个铁塔一样的汉子,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是对自己无能为力,无法替母亲分担痛苦的自责。
“陈医生,俺知道您医术高,您是神医!”
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带着祈求的光。
“俺求求您,您给俺娘开个方子吧!”
“调理一下就行,只要能让她不那么疼,能下地走路就行!”
“俺给您磕头了!”
说着,他又挣扎着要站起来下跪。
陈易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我不是神医,只是个医生。”他的语气很平静。
“而且,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我没有亲眼见到你母亲的情况,不能胡乱开药。”
“这是对你母亲不负责任。”
听到这话,李二牛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那…那咋办啊……”
陈易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话锋一转。
“不过,虽然不能开根治的药,但开一副调理药方,还是可以的。”
“不能保证药到病除,但缓解疼痛,让她舒服一些,应该没问题。”
李二牛的眼睛,噌地一下又亮了。
“真…真的?”
“真的!”陈易点头。
“我现在就去给你抓药。”
“你先去炊事班,找老马班长请个假,就说家里有急事,要出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