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世将电话举过头顶,利用身高优势单手握住她的手腕,嘴里说着“删掉,我删掉”,随即却将照片放进收藏夹。
这厢吴花果瞧他指尖有动作自认照片已被删除,静下来拨弄两下头发,威胁的语调,“回收箱也不许留!”
又一波散场人群涌出,吴花果见状将他拉远几步,正犹豫要去哪里,身边的人开口,“你带我逛逛北京吧。”
她站定,有些不解地仰头看他。
四目相对,她的手还停留在他衣角上,那份飘忽的暧昧又浮上来。
钟世这次没有闪躲,他笑了笑,“随便哪里。想和你说说话。”
未等吴花果做出反应,他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顶渔夫帽径直扣到她头上,末了轻轻拍拍她脑袋,“合适。”
“诶?”吴花果半知半解,借着一旁的反光玻璃看到自己的新形象,顿时哭笑不得,“绿的?”
虽然是挺好看的深绿,可……那也是色泽饱满的绿啊。
瞄到她这等表情,钟世小心翼翼询问,“不喜欢这个颜色?”
“倒,也不是。”吴花果欲解释这种特殊的文化符号,又怕一时间伤害送礼者的心意,干干巴巴说道,“这颜色放哪儿都好,放脑袋上就……一般。”
“什麽意思?”
“算了,以後再说吧。”心一横将帽子正了正戴稳,问他,“你挑的?”
“差不多。”钟世有意搪塞,“我不是回家了麽,李姐托我给她一个朋友买个女士背包,就顺手给你和林拓也带了点东西。”
“林队医是什麽?”
“香槟。”
听到这俩字,吴花果险些把心里话吼出来——大哥我想换!我想跟林拓换啊!
钟世又道,“之前吃饭,我看你好像也不太喝酒。”
想起来了,楚雯手术前四人初次聚一桌用餐,那回她只喝了一杯。
不不不,我那是脸皮薄还没上手就被林拓这酒蒙子给抢了,我顶天能喝!
吴花果做个深呼吸才勉强将内心挣扎统统压回去,礼都收了也不好原路退回,她对他做个跟上手势,“走,带你溜城。”
香槟啊香槟,可惜了。
说是溜城,其实她也没想好带这个外来户去哪里——这时间景点博物馆都已关闭,去看演出免不得临时找一番还要订票,冷风吹得後脖颈发麻的十一月,总不能真大眼瞪小眼压长安街吧。
影城楼下正对公交站台,熟悉的车次正在前方十字路口等待红灯。吴花果灵光一现拉起钟世就往天桥上跑,边跑边道,“快点,我们赶这趟车。”
钟世腿长步子大,听得这话当即反客为主,抓住她的手腕狂奔起来。
有一瞬间,吴花果听到了风的声音。
很柔丶很静,像遥远外太空传来的声声叹息,轻轻摩挲着耳膜。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她被他牵着,穿过人间繁华与阵阵晚风。
明明在剧烈喘息,可一点都不觉得累。
钟世将她先推进车里,而後一步跨上来,公交车门随即关闭。
吴花果用力呼吸几下,见最後一排还有空位,于是对钟世使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後走过去坐好。
她评价道,“体力真不是盖的。”
钟世笑了笑,这才问“我们去哪儿?”
“这趟车可以直接到我母校。”吴花果换个舒服的姿势背靠座椅,头对窗外,“要走一段,路上风景还不错。”
“你常回学校?”
“也不是。偶尔坐过去再坐回来,这段路很适合想事情。”
“会想什麽?”
“想什麽……”吴花果低声重复这三个字,转过脸看向他,“你最近都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