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反手握拍挥拍到步伐跑动,她学得很快。父亲自小严格的体能训练,灵敏的运动神经加之多年运动员生活塑造的不服输的韧性,量变的积累在新项目的学习中达成质变的转化。郑教练习惯了初学者几个课时下来还打不到球,吴花果的到来给他带来极大的成就感,连连赞叹“一点就透”。他尝试给她喂球,一左一右,在移动路线中加进正反拍训练。吴花果没有让他失望,枯燥的练习过程在她这里像进行一场趣味游戏,有几个球她甚至自主发力,往常郑教练对这种还没走就要跑的行为一定会吼回去,今日着实觉得遇到好学员便也笑笑忍了。
钟世到来时吴花果已经站在底线,对面的郑教练正大声指导技巧。她连连点头,很少发问但发力动作却表明她完全吸收进对方所指要点。“休息一会儿吧。”郑教练大喊,转身去指导其他学员。吴花果甩甩汗去场边喝水。她本就体能好,这个程度的运动量还谈不上多累,只是被半落的太阳烤的太阳xue发胀,脑袋晕乎乎的。
一顶帽子扣到自己头上,她後退半步擡头看,钟世把玩着球拍发出邀请,“练练?”
对方没什麽表情,就像俱乐部里其他教练,仿佛只是要检测学员的学习效果。
“你带吧。”吴花果欲摘了帽子还给他却被大手按住,钟世已跑到对面,轻松站定,连接球姿势都懒得摆,“发球。”
瞧不起我是吧。虽然深知专业选手和业馀选手之间差距多大,与她这种初来乍到的小白更是天上地下,但还是不服气啊。于是集结全身力气,依照刚刚练习的感觉大力挥拍将球发出。
球很正,球速算快,钟世像有意探她的底,身子一歪根本没接——这小妮子竟然还敢使劲。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网球,懒懒地慢速发出,像喂球一般正落入吴花果的击打范围。她想都没想,发力,正手还回。
钟世早已判断出落点,大步向右一迈,控制速度打回去。
吴花果再次用力击打,球速比刚才还要快。
一来一回打了三四下,一次比一次力气大,飞过来的球愈发凶狠。钟世手下稍一用力回击出一记直线球,球飞速过网笔直地打到吴花果脸上,电光火石间,对面的人怦然倒地。
“喂!”钟世当下扔了拍子就朝对面跑。吴花果呈大字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鼻血顺着人中往下淌。
钟世吓傻了,他只是稍微用点力气想逗逗她,哪料这傻子光想着怎麽打回去躲都不躲。他跪在地上拖起她上半身,用力拍脸,“醒醒,吴花果醒醒!”
怀里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涣散地抹了下鼻子,手中鲜红一片,“你……你怎麽打我啊!”
“能走吗?”钟世试图将她拉起来。然而太阳光刺眼,又加上挨这一下,吴花果还没站稳便双眼一黑,脚下一个趔趄倒进钟世怀里。
“小张,小张!”钟世叫人。
管理员小张闻声出来,见这架势也有些慌,等看清伤者更加慌乱,“天呐,是不是假体打掉了?“
吴花果清醒些,也到这时才知道对方为什麽从进场就盯着她看——小张啊,你好好的体育场安保不做怎麽跳槽到这儿了。
“问问林拓在不在医务室,快。”钟世顾不得其他,搀住吴花果胳膊火急火燎开始朝医务室跑。身後传来小张打电话的声音,“林医生,有人打球受伤了,她鼻子是假的,留了好多血……”
其实并无大碍。林拓处理好鼻子周遭血迹,又伸出手指简单做过几项测试,问道,“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
“嗯。”吴花果揉揉太阳xue。
“你太疲劳了,身体可不能这麽透支。”林拓说道,“不放心就去医院拍个片子,应该不是脑震荡。”
吴花果晃晃头,感知一番告诉他,“没有晕眩的感觉。”
“冰袋就这麽放着吧。”钟世指指脚踝,“估计就扭了一下,这几天注意点,问题不大。”
“好。”吴花果上下捏捏脚腕周遭骨头,疼,但没到推心刺骨的程度,还好。
林拓忽而点点自己鼻子,似笑非笑,“没关系?”
人就不能撒谎,胡编乱造的话没准哪天就找回来了。吴花果刚要解释,钟世和一穿校服的少年推门而入。林拓对他们打声招呼,“没大碍。”
“小吴姐好,我是周天宇。”少年礼貌地鞠上一躬。
“你好。”吴花果下意识去摸周边,却发现随身包在钟世手里。刚才那下着实被打得不轻,她全然无好脸色下命令,“给我啊!”
这声怒吼吓住三个人。
她有些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天宇,我采访本在包里。那什麽,林队医谢谢你。”
钟世听她独独没有提到自己,也知对方心里压了点火气,于是恭恭敬敬呈上背包,小声求得原谅,“我不是故意的。那球……你知道接不了就躲一下嘛,疼不疼?头晕吗?鼻子还好?”
鼻子你个头。
吴花果从包里拿出手机和采访本,也不理他,直接问林拓,“这里一会儿有人吗?我和天宇单独聊两句。”
“这是理疗间,一般没人来。”林拓见状急忙拉钟世离开,“我们先撤。”
想破大天也想不出,采访会在医务室做。
周天宇拉把椅子坐到她面前,先是笑了笑,“刚才小钟哥接我说误伤到你,他挺过意不去的。你别生气了。”
“哎,不管他。”吴花果摊开采访本,手机录音打开,瞬间恢复到工作状态,“天宇,之前听说过布鲁诺教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