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芩抿着嘴巴,紧紧盯着躺在那里的宋平,直到船靠岸,游客一扫而空,龙保岐下去找人。
十来个岛上的中年男人忙不迭来了,一个个大喘气,空气像是被灌了水泥,让人呼吸不畅。
他们又是掐人中,又是泼水。直到最后,不知是谁抖着嗓子说:“宋平,断气了——”
岛上忽然猝死的人也有,但是很少有这么年轻的。
宋家没人,唯一留下的是二十不到的枣芩,说到底也才是个小孩,吓傻了似的呆呆坐在那里,仿佛被遗弃了。
“这可怎么办?”
“……”
“宋平是个好人,也不是没有帮过大家,他家里也不可能没钱,咱们最后送他一程。也看在我的面子上。”
“对……先让人入土为安。”
枣芩脑袋空白,只觉得比上次还要突然。
明明刚刚才跟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紧接着就倒下在他身后。
宋平死了。
枣芩舔舔因心理冲击而发干的嘴唇,小声问:“他、他为什么会死啊?”
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当天宋平的遗体就被放到岛上的殡仪馆,枣芩忘记是谁把他送回去的。
他一个人坐在炕上,除了早上醒来宋平给他做的蛋羹垫肚子以外,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头顶明亮灯光照在枣芩泛白脸上,他乌暗睫毛在眼下透出一小块阴影,细细发颤。
枣芩关了灯缩进被窝,把头蒙住,闭上了眼睛。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屋子这么空,仅仅是没有了一个人,就安静得可怕。
【系统……】枣芩心里念。
系统回应:【我在。】
可系统回答了枣芩也说不出话了,他有点冷。
明明是三伏天怎么样也不会冷的天,整个屋子却被一种新生的、不可名状的阴冷充斥,丝丝缕缕包裹枣芩身体。
他不明所以,垂着的睫毛发抖,紧紧裹住自己的被子,眼底湿着,随着这份阴冷的侵入,枣芩的意识也跟着变模糊。
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为什么?
——是你吗,是你做的吗?!是你杀了我吗?不可能……
——老婆,你怎么不看我?你怎么不过来看我?老婆……
祂还很脆弱,极度不稳定。
如果不是过于不甘心,过于痛苦,祂根本无法来到这里。
夜晚中的阴冷,以哀伤痛苦不甘为养料,缓缓爬去熟悉的被子里面,贴上柔软温热的纤软肉体。
——我还没有抚摸过你的身体。
生前想了很多次都没有做出过的举动,每次都因为觉得自己太过分而收敛,在死后,恶劣因子爬升,他撬开衣角,湿哒哒钻进了衣服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