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贵妃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身为太子,却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有失体统,回东宫闭门思过,等候皇上发落。”
话落,她不再看太子一眼,猛地一甩衣袖,转身迈着大步离去
方以岚混在人群里,冷眼看着这出闹剧,也清楚是谁的手笔,很快拜别东宫,回了侯府。
一踏入侯府大门,方以岚只觉身心俱疲,她捏了捏鼻梁,吩咐下去:“备些热水我要净身,早些歇息。”疏雪应了一声,匆忙前去准备。
她刚要往院里走,却瞧见庄谷骑马赶来,庄谷下马递上密信,说道:“将军!林副将加急送来的密信到了。”
方以岚也顾不上休息了,身子一转,又往书房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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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亲啓:
遣往西翎之细作,已传讯而归。赵怀叙实则身份是七年前瑞宁送去西翎的质子,到达西翎後便一直遭受欺辱,因其容貌出衆,反惹祸端,引得公主青睐,于军营中顶靶耍玩,未露懦之色,反令公主不悦。
将领凶残暴虐,一脚踹断其肋骨,将其弃于马厩,任其自生自灭。厩中污秽不堪,食不果腹,仍顽强存活。未几,将领欲毁其容,趁其凑近咬掉耳朵,彻底激怒恶徒,招来剖腹取骨之酷刑。
恰逢西翎举行祭奠大典,火烧宫楼,趁乱逃脱,隐姓埋名,一直周旋于西北边境。又逢瑞宁出兵,故意为康饶知州所擒,接近将军意图恐有意为之。
此人城府深沉,性情诡谲,将军与之往来,务必要谨慎有加,切莫掉以轻心。
林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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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岚的眸子映着烛光,光芒流转,手中的信纸被她反复读了几遍,她擡眸,目光穿透那扇半掩的雕花窗棂,月光落泪般倾泻在庭院中的青石板上。
梦魇成真。
夜半,她才迟迟回到卧房,推开门,却见角落盘坐着一个人。赵怀叙浑身就向湿透了一般,衣衫紧贴在身上,脸上泛着病态的酡红。
方以岚声音如冰:“出去,别让我叫侍卫,看到你这幅样子。”
赵怀叙靠在墙上,仰着头喘着粗气,额上的汗水一滴滴地往下坠,落在他的衣襟上,痛苦地呜咽着。
方以岚站定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再次发问:“你怎麽样才肯走?”
“收回那句话。”
“哪句?”“明知顾问,”赵怀叙仰头轻笑,笑里带着自讽,像是被月光浸透的霜花,眼中的哀伤几乎要将人溺毙,“阿岚即便是骗我,都不肯吗?”
他拽住她的衣角,顺着手腕,牵住她的食指,拉到自己面前,却只是虔诚地吻在方以岚手背上。
方以岚却被那手背的温热点燃,一把将人拉到後间,将他整个人拽进了早已冷却的沐盆里,扣着他的脖子,将他的头狠狠摁进水里,水花四溅,打湿了她的衣衫。
“清醒点了吗?”
赵怀叙却像失去了生气一样,闭着眼往盆里滑去,水面没过他的头顶,一连串细小的气泡腾出水面,他像在水下沉睡一般,毫无反应。
方以岚恨地牙痒,又是这样,赵怀叙总是用这种方法来骗自己心软。
她就这麽冷睨着水下的赵怀叙,指甲都狠狠扣进肉里,可是默念的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梦魇所陷,信件所写,一点点汇入眼前,仿若她才是那西翎恶徒,冷眼看他惨死在自己面前才甘心。
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是昏过去了呢?
方以岚深吸一口,还是将手伸进水里把人拽了上来,那水下的人像鲛人一样睁开了眼睛,勾住方以岚的脖子,将她拉近。
墨玉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他:“你还心疼我,对吗?”
禁锢她的力道极大,方以岚被压弯了腰,一时不好挣脱,心里又有怨气再不断滋生,便张了口,牙齿深深陷入赵怀叙肩头的皮肉里,留下半圈渗血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