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赃银赵怀叙气息灼得她颈侧发烫:“就……
方以岚张了张嘴,话绕到嘴边,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是:“任何人在这里遇难,我都不会坐视不管。”
赵怀叙轻笑,是啊,天下苍生的命皆比她的命重要,自己只是芸芸衆生其中之一。
“走吧,水位还在涨高,待在岸边太危险了。”方以岚不再多言,伸手将他拉起身来。
赵怀叙借着力道站起身,但是脚步依旧虚浮,或许是出于本能,又或许是习惯使然,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出去,拽住方以岚的衣角,就如之前相处那般,带着些无助,又藏着点依赖。
方以岚瞧着他那副病恹恹丶虚弱无力的样子,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什麽都没再多说。
皎月驮着方以岚一人涉水渡河本就已经略显吃力,显然没办法再承载两人过河了。没办法,方以岚只能拽着缰绳,引着赵怀叙往地势高些的地方走去,想着到高处瞧瞧,能不能另寻一条过河的途径。
这里地势陡峭低洼,四周只有由岩硚自然形成的小山坡,土地贫瘠,极不适合耕种,因而人烟稀少。目力所及之处,不见一间农屋,只有荒芜的土地和杂乱的野草。二人一马沿着山路向上攀爬,山侧有一条清澈的溪流顺着山势潺潺流下,溪流中一个飘动的白色冲来。
赵怀叙取下一看,竟是一条白色纸条,上面似乎还隐隐约约写着字:国库支银赈灾,五十。。。。
方以岚那半截泛黄的封条,眼中满是诧异:“这看着像是当年景文帝赈灾银钱的封条纸,怎麽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赵怀叙听见景文帝的名讳,表情却满是讽意,笑着复述问题:“是啊,怎麽会出现在这呢?”
二人又沿着溪流的方向顺势走去,快走到山顶,才找到了一个被树枝,藤条严密遮盖的山洞,很明显,这山洞是被人有意遮掩起来的。
方以岚用配剑劈开一个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洞,拍了拍皎月的脖颈,让它在这稍作等待,和赵怀叙对视一眼往里走去。
山洞深邃幽暗,阴湿潮气扑面而来,山壁上爬满了青苔,触手滑腻。只能听到左侧不断流淌的溪水声和远处的水滴声,赵怀叙掏出燧石,找了两三枝山洞里的较为干燥的树枝点燃,将火折烤干,这才稍微能看清前方曲折的道路。
越往里走,两侧的山壁似乎在缓缓逼近,赵怀叙得稍微佝偻着身子才能通过。
方以岚脚底踩到什麽东西,嘎吱做响,火光一照,是几块破碎的木板。
她下意识地伸手在山壁上摸索起来,粗糙的石壁划过掌心,她摸到一处坑坑洼洼的凹痕:“这是什麽?”
她扭头看向赵怀叙。
赵怀叙举着火折靠了过来,仔细端详着那处凹痕:“这里应当设有机关。”
说着,用力推了推那处凹痕,“嘎吱”一声,山壁竟向一侧打开,露出其後的密室,一股陈旧的木霉味扑面而来。
借着微弱的火光,只见密室中央摆放着数十个木箱,木箱上泛黄的封条大多已被拆开,随意地散落在一旁。最上层的几个箱子空空如也,箱盖大敞,底下一些箱子,银钱似乎只被取走了好几层,并未被搜刮殆尽,箱底还残留着一些银锭。
方以岚捡起地上的封条,上面写着:国库支银赈灾,五十两银锭四十万锭,承业六年五月初三封存。
监封官户部尚书何明志
校验官兵部少卿源嘉年
方以岚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地上凌乱地分布着一些脚印,大小和形状各不相同,似乎有一队人曾从这里经过。
赵怀叙将火折拉近。
方以岚又摸了摸地上的泥印,还是半湿的:“这脚印还很清晰,应该不久前还有人来过,不然那个封条也不会被冲出来,被我们捡到。”
她又站起身子,开始细数箱子个数。根据箱子的数量来看,这里至少存了有五百万两。
赵怀叙看得透彻:“所以,当年赈灾的银钱并没有用出去,被存放在了这里,当年送往西北的粮草很有可能被人转运到了这处,这也与陆奇所说对得上。”
方以岚手背碰了碰下巴,将心中的疑虑道出:“可是这钱的数目也对不上。”
为何这里只有五百万两银子?即使算上在上京金羽酒楼里查出来的那一批官银,数目依旧相差甚远。
方以岚沉思片刻,又补充道:“剩下的银钱会不会被他们转移去了别处?又或者被上京的官员层层克扣了?”
赵怀叙莞尔,笑容却透着无尽薄凉:“也有可能,从一开始,银钱并没有两千万两这麽多。”
方以岚没料到他对景文帝有如此大的敌意,绝非寻常父子间的龃龉所能解释,倒是更像仇敌。
细细想来,赵怀叙自幼被送出宫,在西翎饱受虐待,对景文帝心生不满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们多年未见,赵怀叙倒是对景文帝的行事作风丶性格脾性极其了解。
按照她之前的推测,这幕後黑手,极有可能是何怀九背後的大人物,当年与梁千达成了某种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