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携蓟竟然出乎意料的答应下来,越清宁想推辞也不好留她一人,只好跟着她点了头。
崔护轻笑展颜,融化了不少身上的肃杀之气,见她答应让出一条路引她上船,四人都上了画舫,只剩雀铭在後望着她的身影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跟着上了船。
经过崔护时,他显然是感觉到了什麽,在雀铭上船时还往後面瞥了一眼,却只看了看没有阻止他跟着。
画舫在水上破开波纹向着深处而去,两岸沿湖有许多荷花,远远望去,叶大如盘层层叠叠交相掩映,其中以白色和粉色为多数,荷花支出水面六七寸挺立在叶片上,远观如梦似幻,如霞似雾。
越清宁沉浸于不可多得的荷叶连舟的景色,没有发现对面坐着的崔三少主也正欣赏着朦胧春色。
帷帽下似乎是梳了个堕髻,似垂非垂似落非落,乌发间还插了两三支佃螺钗,在薄纱下依然露出些青蓝色,如同乌木上开出的紫藤花。
面上眉眼看不清,却在纱下有种朦胧倩丽,不知掀开後的芙蓉面是怎样一副动人美意。
这样面对面坐着,对面两位姑娘都正襟危坐,一看便知家中有着顶好的教养。
而在她们身後,那两个……不知弟弟是从何处唤来的,一刻也不肯停嘴,就连此刻还在与弟弟娇笑打闹着,笑声摇铃似的叫人烦透了!
越清宁也听到了身後的笑声,那两位虽然穿着与她们类似,可那言行怕不是良家女,而是这对兄弟从烟柳之地带出来的乐妓。
她不甚在意这点,乐妓也是有些才华在身上,同是女人她对她们怜悯更多。只是这些女人身不由己,这些男子又是怎麽想的呢?
擡眼微微看了他一眼,这位三少主似乎嫌恶的厉害,见她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
“弟弟不懂事,叫二位见笑了!”
“怎麽会。”
滕姐姐本就是爱花之人,此刻并不在意身後的嬉闹,一心只看向窗外连片荷花,是个实打实的花痴。
如今更是半句也没听见只专注瞧窗外的花,越清宁被强拉上来也不好不理他,和他闲聊了三两句。
“姑娘姓越,不知是哪家贵女?”
“家父户部尚书越执征。”
“原来如此!”
他听到答话似乎更加开心,那股欣喜快抑制不住显露出来,越清宁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予探究其中深意,不想他再问关于自己的事连忙转移话题。
“听闻少主之前一直在边关,回京也应大办宴席恭迎少主,怎麽这次没听过什麽消息呢?”
“我才回来,连半日都未到就被我这弟弟拽了出来。”
越清宁点点头,发边玉珥铛铛作响把他的思绪又引去了面纱之下,她没察觉自顾自还在说。
“三少主少年有成,为国尽忠是吾辈楷模,清宁一直无缘得见,这次倒是我和姐姐运气好,能有此等殊荣!”
“崔某一介武夫没吓到两位已是庆幸,有幸能和两位姑娘共游才是殊荣!”
他顿了顿,似乎略有些紧张。“今日和两位姑娘相遇也是有缘,明日府中接风宴请邻友,不知二位姑娘能否赏脸来府中参加宴会?”
这突然的邀约叫她有些无措,正想着该怎麽推拒,身後忽的传来一阵琴音救了她,三人皆被这琴声引去目光。
只见那两位乐妓,一人抚琴一人展喉,曲调悠扬在舫中婉转不散,给局促的氛围松了松神,越清宁也趁机松了口气向後望去,不给他再搭话的机会。
随着琴声,船头轻推水面,妙娘哼着小调,声音与琴音交织成一方朦胧云雾笼罩在湖上。艳阳下,那轻妙歌喉淡淡洒落,如玉如珠,清脆悦耳。曲调渐渐升华,将几人心中的阴云都驱散开。
越清宁听着这妙音正默默欣赏,擡眼间却无意撞到了船舱那边持伞人。
他并没有为这歌声动容,半点没动,似乎听不到这悠扬曲声,在衆人都看向奏乐那两人的时候直直望向她在的方向,那样子也说不好是在看她还是在听曲,一时间把她也从乐曲中唤了出来。
整个船舱中,似乎只有他们两人没有欣赏的心情,彼此相顾心绪复杂。
一曲终了,滕携蓟赞道。
“这曲真是妙极了!歌声亦是百灵一般世间难得,不知两位是从哪里来的?”
其中唱歌的上前一步轻伏纤腰,浅浅道。
“妾橘园彩璧,抚琴的是我妹妹虹璃,不过微末技艺,娘子谬赞了!”
越清宁对她们二位的兴趣远高于崔家少主,也赞了几句。
“二位无需自谦,这琴与歌品貌出衆,京城也寻不出几个来,不知可否再为我们奏上一曲,叫我等欣赏一番。”
崔三少主在後头似是有话想说,但见她还想听,收了话头默默看向弟弟,崔景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浅笑着叫她们再奏几首。
铮铮琴声再次穿过画舫,伴随着连天碧荷成了一道绝美景色。
只是,窗外也有人听到了这动人乐曲,産生了不该有的兴趣。
一曲还未过半,崔家小厮进来跟崔护耳语了几句。
他听闻後愁眉紧锁,有些忧虑的看向她们二人。
“二位姑娘,船外有贵人听到了乐声想叫我们靠岸,恐怕要请两位担待则个。”
贵人?能被称为贵人的只有皇城宫内的皇子妃嫔,这麽说难道是遇到了哪位皇子?
越清宁大惊,心中打鼓一般,万一外面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