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初他可根本没给她活路,兜兜转转後她还是又输了一次。
雀铭还想说些什麽,然而她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的表情,此刻什麽也听不下去擡手打断了他。
“不必说了,人各有命。既然我阻不了你的路,你也休要来管我。”
他还想伸手拉她,越清宁下意识一躲离得老远,将两人间仅存的那点信任扯断。
雀铭伸出的手顿时僵在原地,两人隔着簇簇绒绒的花枝遥遥对立着,连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都艰难。
他又何尝不想答应她,只是身负之事不可不做,老师培养他五年更不可能就此前功尽弃,他早已不再是一人,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期待,怎麽能为她一人舍弃……
但不答应,她就要委屈求全嫁给一个自己无意的人,他怎麽也不想她如此委屈自己,清宁值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儿,崔家可配不上她。
“清宁……”
站的老远,越清宁听到他模模糊糊的叫她,心底只想嗤笑一声,如今连他也可以这麽光明正大的叫自己了。
不想听他编出的任何理由,越清宁转身就要往回走,雀铭跟了两步最终停在原地。
她想,他的心软大概也就两步左右的距离,当初她要是看出那两步的意思,也不至于落得个被马蹄踏死的下场。
这样一想,心又长出一层石甲来,再也不打算给这个混蛋一丁一点的活路。
崔护在府中待到天色渐暗,太阳就快落了下去还不打算走。
清喆反复赢了他八百次到如今也不感觉有意思了,他性子太直,脑子就算会拐歪也只拐两下,叫人一打眼就猜了出来。
如此便更没意思,想着这样的可配不上姐姐,隐隐有了送客的意思。
越清宁趁他还未开口赶紧请着将人挪到了院前,两人站到了白日里和雀铭说话时的地方,她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样分神。
“清宁?”
猛地回神,越清宁笑了笑抵着脑袋。
“好像是没大好利索,总是愣神。”
崔护走近似是要抱抱她,越清宁赶紧压下他的胳膊道。
“弟弟还在。”
他也只能作罢,毕竟已经惹得小舅子看不上,再在越府内行止有误怕是更惹得他的不满。
两人一边漫步行走,一边往大门方向去,崔护还不想离开走的越发的慢,越清宁看破不说破也随着他慢下来。
两人中间再不像之前那般隔得老远,反而衣袖摩擦像是情意勾连一般。
“洛峰同太仆寺皆落了马,这次越尚书举荐一人上任太仆寺卿,正是早先被贬至淮阳的丛未明丛大人,他早前就有心改马政,这次他上任倒是阴差阳错的正和了我们的意思。”
越清宁没想到他竟然会和自己说朝中的事,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说什麽好。
他亦是察觉到了她的沉默,沉吟片刻。
“是不是不喜欢我同你说这些?”
越清宁赶紧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同我说,我很希望能听到朝中的事,只可惜我一介女流不能参与政事。”
崔护笑了下,虎牙若隐若现的显得有些可爱。
“清宁聪颖伶俐,比我要好上太多,有些事女子比男子可强得多,若不是把握朝政的是男子,我看便是做官,清宁也是做得的!”
明晃晃的高擡她,但她就是受用,笑着把眼都挤成了月牙弯。
“少有你这样想的,我很高兴你能同我说这些。”
崔护脸上一红,挠了挠头接着说。
“我脑袋笨,日後可能还要你帮我多想一想。”
“本来兵部侍郎的位置也选了一位非太子派的人上去,但是清远侯在朝中势力极大,尤其把握兵部一丝不放,送上去人倒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寿王说还是不能操之过急,便叫他们兵部内部自行补缺。”
“寿王殿下说,经过这次,怕是他们内部也不是从前的铁板一块,见到洛峰如此下场,现在各个都鹌鹑似的战战兢兢生怕大祸临头。这时候不向兵部插自己人反倒是件好事,叫他内部自己乱去,到时候一锅端也简单些。”
语毕音落,越清宁好半晌才从他话中醒来,她前世对于寿王认识不足,仅有的那点印象也都是他将人拒之不见的那天,倒是没有想过能叫父亲这样扶持的必定也是个不简单的。
听他从前的事,还以为真是个被幽禁的不受宠皇子,但今日听闻朝中局势,显然并不简单,怕是这些年暗中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与内应,不然怎麽能如此清楚局势?
想到这,她又想起干扰朝局的那个暗手。
这个人不会就是寿王吧?
若是他倒是能解释得通,他在还没逼陛下答应留下三百万两的时候,竭力拦着新药方问世皆有了道理,只是越清宁从没想到这个寿王看着温润,人却是个如此狠厉的角色。
能视人命如草芥,眼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死居然还这样沉得住气。
这样看,连滕大人都是他这边的人,其隐藏之深实在让人胆寒。
寿王,可能真的会打败太子登上那至高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