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
夜凉如水。
月光浅浅洒在桥上,为长身而立的人影披上薄纱。
脚步声从身後传来。
闻人亦蹙了下眉,擡手抛出一枚墨晶。
“锵”地一声,墨晶飞了出去,掉进冰泉里。
来的人竟是刚拜师的小师妹。
小女孩眨了眨眼,“大师兄,这麽晚了你跑这里来干嘛?”
闻人亦反问:“这麽晚了,你应该在房中休息。为何来此?”
阮昭昭:“我第一次不在家里睡,睡不着,就爬起来到处走走。”
到处走走?闻人亦上下打量这个小萝卜丁,左不过五六岁,胆子竟这麽大。
这时一抹光芒从远处飞来,闻人亦伸手握住。
他张开手掌,又是一条师尊的传讯,写着三个字:没事了。
闻人亦:“……”
老家夥生前就性情顽劣,总说他们四人太无聊,尤其是闻人亦,简直像块万年不改的顽铁。因此四人中最爱捉弄的便是他。
自师尊仙逝,上次收到神魂传讯已是三年之前……
闻人亦捏碎了光芒,“小师妹,你应该回去休息了。”
阮昭昭却盯着他的头顶看,“大师兄,你为什麽总要撞山?小野哥哥说你经常头疼,真的吗?”
闻人亦不喜道:“小师妹,你话太多了。”
说完,他感觉头又慢慢地疼起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从四肢汇聚到胸口,变作一把锤子和铁钉。把铁钉扎进胸膛,用锤子狠狠敲打。
闻人亦单膝跪下,左手按住头。
他脑海中充斥着混乱的词句。
想要从中挑拣出一句完整的都无法。
这时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小巧的锦靴。
阮昭昭不知几时走到他面前了,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闻人亦双眼猩红,此刻看到的阮昭昭不是一个稚巧可爱的小姑娘,而是一张恨之入骨的脸。
周遭风景扭曲成一条条横竖撇捺,环绕着这张脸浮动,组成一个个重复的字。
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大师兄?”阮昭昭开口,朝闻人亦伸出手。
杀了她!
闻人亦右手掌心生出荆棘丛般的墨晶,长如蛇尾。
杀意涌动,既然无法自戕,那便只有杀了眼前人以得痛快!
阮昭昭似乎丝毫没感觉到杀意。
她一边嘟囔一边将手放到了闻人亦的肩上。
一瞬间,闻人亦周身躁动的灵力平息下去,掌心墨晶从尾端段段散开。
“大师兄,你好像真的头疼得厉害。”阮昭昭撇撇唇,“我有一个好办法。”
她信步踱到闻人亦身後,露出虎牙,“大师兄,下去泡泡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