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明月朗朗,人人退避。
无管这一路上,王昭云到底有几根发簪掉到了地上,只要是没有磕着捧着,裴远山都无有动摇,是径直扛着人往後院方向去的。
且甫一进了卧房,他就直接绕到净室里。
早煮好的浴水温了一。夜,氤氲出一屋子水汽,朦朦胧胧,几乎不可视物。
但裴远山还是轻而易举地寻到了摆放皂荚和浴巾的桌台,更是一下就稳稳当当地将人置放在了上面。
他动作很快,未及王昭云喘口气,就将整个身体卡在她双腿之间。
腰身两三倍厚的身形。。。。。。和仅有手腕一样粗细的大。腿。。。。。。到底是相形见绌。
王昭云的行动立时受到限制,除却一双手还能听凭使唤,其馀的都只能被迫以张开的姿态,迎向某人。
“裴远山!”
王昭云气急,甚至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便是少时犯错,如父亲那般对她苛刻严厉,亦不曾在下人面前下过她的脸面。
可他呢?
从前院到後院这一路来,不声不响,将人当做马上要被屠宰的猪崽一样捆束扛着就罢了,现在还要“下到热水锅里”了,是麽?
她攥紧因被扯掉了衣带而松开了的衣襟,不让肩头的衣物滑落,“你到底要干什麽?”
王昭云这声调语气和平日里总稳若泰山的清冷贵女形象实在不搭,以至于裴远山终于是停了动作,拿那双锐利的眼睛,沉沉地盯着她看。
“饭不肯吃,澡不肯洗,觉不肯睡。”裴远山沉吟半晌才开口,声音和眼神一样,沉得厉害,“你说,我要干什麽?”
饭不肯吃,澡不肯洗,觉不肯睡,自然是要被阿爹阿娘,扯了裤子,打臀花。
王昭云愕住。
她才想起方才,裴远山与春娘似乎都三番几次去书案前,同她说道夜已深,人当歇息的话。
然她彼时心思全在那些元井收集来的书册和秦老先生给的书册渊源信息上。
阿娘的真正死因被王谢两家联手,都盖了下去,即便阿舅爱重妹妹,亦疼妹妹的女儿如斯,亦要将她蒙在鼓里,不肯告知阿娘之死的真相。
可她王昭云再不是十岁孩童,更不是旁人说风是风丶说雨是雨的傻丫头,她既知道了阿娘身死并非意外,那便绝不能放任真相掩埋。
所以,她步步为营,扶持寒门,聚集幕僚,组建自己的势力,更是顺水推舟,巴巴地来到阿娘临死前要来的边州。
可秦稚只拿一句话,说那青溪先生已不大可能还在世间,便断了缥缈的却是眼下唯一与阿娘死因相关的线索,她如何能甘心?
便是她能甘心,阿娘在天上就能瞑目吗?
所以,王昭云仍然试图从那些残纸里面寻一些蛛丝马迹——只要“青溪”是盛极一时的边州诗人名号,那旁人的诗集或是轶事中,也必定有“青溪”的痕迹。
只要按图索骥,找到认识青溪的旧人,了解此人的生平往事,知晓此人同阿娘有过怎样的过往,那她必能找到阿娘十年前来往边州以及遇害的原因。
这一闹总算让人将思路捋清,王昭云的语气也就渐势放缓,寻上了理由解释道:“我只是想快些将那些书册都整理好罢。”
她恢复了贵女惯有的冷静面容,拿手轻推了推裴远山近在眼前的胸膛。
他不动,由着一身的热气随水汽蒸腾而起,往她脸上扑。
但她已不怎麽恼,且更怕他那性子不知缘由就索性阻了她查事的道,届时她便更难解释得清楚,遂好声好气地说:“现已近年关,待春节一过,你我就都要忙着复起农事去了,哪还顾得上书塾的运作和教本的研究?怕就怕那些为人父母的和小孩们等不及。。。。。。”
自当是要早做筹备。
“是他们等不及还是你等不及?”裴远山却是一点听不进王昭云的解释一般,冷言便就截断她的话,更是烦躁地同她说:“若是这事让你失落至此,我倒不如将这些书册都烧了去,眼不见就什麽都清净了。”
“这事”指的什麽事,两人都各自咀嚼,未有明说。
王昭云不能断定裴远山已经知道她要找青溪先生。
裴远山亦不知王昭云找青溪先生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