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两眼一瞪,愣住,不由脱口惊呼:“将军。。。。。。同。。。。。。夫人。。。。。。?”
将军同夫人,竟真的如军师预言那般,去了一趟陈郡回来,便就如胶似漆了?
然他语不成句,只有惊愕怔愣的表情,叫人不知他到底在想什麽。
而本就被坏了心情的裴远山哪里会去猜柴安在想什麽?
他只会看到柴安变幻莫测的神色,一如从前,对他如今珍而重之的夫人多有不敬。
如此一想,裴远山当即上前一步,踹了副将一脚,“这是你嫂子,我牵她的手,很奇怪吗?”
习武之人的力道再小也是不轻,柴安被踹得回了神,连忙一路连连退避,一路连连讨饶。
然缺心眼儿的他本已躲过一劫,却偏在推到裴远山踢不到的时候,嘟哝了一句“这不也是你嫂子麽”。
是啊。
裴远山是柴安的大哥,所以王昭云是柴安的嫂子。
但王昭云也曾是裴远山兄长的妻子,所以王昭云也是裴远山的嫂子。
。。。。。。
这个兄终弟及的话题无论过去多久,都能成为人茶馀饭後的谈资,或褒或贬,或笑或骂,总之是不会轻易被淡忘。
但这样的话题对于当事人,尤其是对于身份如此敏感的边州战神寒门将军和天下第一世族的王家贵女,且是被暴躁当事人的下属当面提及,这就颇为有看头了。
。。。。。。至少,柴安觉得自己是很有看头了——军师多次叮嘱,事关将军与夫人的私密事,百姓怎麽传无所谓,倒是他们这些跟前人,当知寸有度。
要是惹了夫人还好,毕竟夫人出身高门,心胸宽广,没有什麽是包容不得的。
但若是恼了将军,那可就不得了了,于那恶意中伤之人,只怕轻则脱去一层皮,重的话,可参见武埠山北面那些被狼啃光了的胡人尸骨。
如此一想,柴安少不得要恨上自己为何要将军师的话当作耳旁风,尤其是在看见将军愈发黑沉的脸色後,两股都不禁战战兢兢起来,眼神闪躲,不敢去看那阎王将军。
然在场的另一人,王昭云却此时轻轻的转过眼,看去裴远山的侧脸。
方才无人时,这位边州战神还在破落山河丶断壁残垣前,流露出一星半点儿的惆怅。。。。。。乃至鲜少示人的软弱来。
但眼下,只下属一靠近,他立马就换回了一贯的凛凛煞气和糙然邪性。
还是那般不可一世丶不容反驳丶不落窠臼,傲慢霸道却也恣意随性,甚至有些暴戾。
这便是他治下的面具罢?
只是,以这样的铁腕于军中丶民衆中立威固然是好,但若是对他爱重的属下且是因她之事,那又不免过分地大材小用了。
王昭云轻轻扯了扯裴远山的手,立到他的身边,“圣人常道,恶言无需应,善言感心怀,平言一笑之。”
她淡淡然看进裴远山看来的眼里,“柴将军因急事赶来,礼数虽有欠缺,却是无伤大雅,将军何必介怀?”
她语罢,果真如军师所言般,宽宏大量地转过头来,看向了柴安,又朝他擡手,请他起身,为他开脱,“不知柴将军是为何事,如此匆匆?”
对上王昭云的落落大方,柴安一息便就怔住——这是王氏贵女第一次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同他这样说话,且将军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抗拒?
“还愣着做什麽?”裴远山看柴安发蒙的模样,又是一喝,险限又要给他一脚,“夫人为你开脱,你还不快些将事情报来?”
柴安虎躯一震,连忙将挂在王昭云身上的视线移开,双目再不敢斜视,只认真地同自家将军道:“回禀将军,您去往陈郡这一趟,夫人的账房先生元井已领着人将原城主府做了扩建,如今府门已改做南向,位于次街,还请将军择路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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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井向来是个能干的,况且王昭云从天都来时,还一并带了不少能人志士来,可任她差遣。
于是,王昭云与裴远山去往陈郡这短短半个月里面,元井便就领着这些从天都来的丶只等着一展拳脚的技艺人才,将边州大部分显而易见的旧貌都做了翻新。
譬如残旧破小的城主府便是其一。
原先被精巧布置了的小城主府,被稍稍做了改造,成了简洁的後院和主家院落。
原先的左右空落邻舍也被盘下凿墙破开,并入城主府,增做两进院落,用于幕僚丶下人丶客人居住。
而原属于小城主府背後的荒废旧学堂,亦被重起,成了城主府的前院。
其门正开向南面,朝着边州主城的次干道上。。。。。。当然,这条次干道现在已经遍布王昭云名下的産业,不久後或成为新干线亦未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