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工作时间,高二被分配在了图书馆自习。她上报登记留校单的时候大致看过名单,当时还想新学期,林思佳学习上进了不少。
早恋和学习态度从来都不是画等号的事情,陶枝念不愿意揣测学生的心思,添油加醋装上些莫须有地名号,工作一年多,她与学生保持距离并不是很想装出故作高高在上的师长模样的年轻教师。
陶枝念打开了手机里的视频软件,挑了个没追完的综艺看了起来,忘带耳机也不好外放,索性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好在两个学生没过多久便装作互不认识前後脚走出了店。
对于这类早恋的学生,说实话,陶枝念确实挺难感同身受的,她既没有见过修得同船渡的幸福案例,也没看到什麽双向奔赴的正面反馈。
就是长到二十几岁,更是难以共情到恋爱的这份酸楚。何况她早就过了血气方刚还能够谈情说爱的年纪,校园恋爱更是没有体验过,玩笑般地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还是遗憾。
只要学生不明显影响成绩,她是不想过多干预的。学生们再过一年就成年了,也该学会怎样对自己负责了。
陶枝念点到为止,只要不是在本班搞什麽换乘恋爱影响班级整体氛围,棒打鸳鸯的恶人,她还是更想要留给年级主任去当。
陶枝念没有考上临城中学,准确说她并不是临城城区的本地人。陶枝念高中读的是离家近的县城中学,那个时候父亲生病急需要钱和人照顾,陈西禾年纪又还很小。
因为是走读生,再加上话少看着脾气古怪,不是很合群,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沉默地和自己较劲,用笨拙的方式消化旁人施加的恶意。
沉闷的性格延续至今,陶枝念对于人际关系一直都是淡淡的态度,她能够接受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孤身一人亦是早已适应的常态。
以前家里只有陈淑文一个人挣钱补贴家用,生活压力大,难免拿孩子撒气。
爷爷去世後,父亲那边的亲戚也散了大半,陶正的医疗费用高昂,更别提每月还要定期打过去赡养老人的钱了。
日久见人心,病不是一朝一夕拆东墙补西墙能够治好的。哪怕到现在,陈淑文刀子嘴豆腐心,时常也总说着这辈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了陶父,“要是没有你,我早就不管你爸了。”
是啊,要是没有陶枝念,陈淑文或许原本就能过好日子呢。
年轻时候还是大学生陈淑文认识了文化程度并不高的陶父,在後面有了孩子,只好就跟了这个男人。那个年代原本旁人议论的嘴巴本来就碎,陈家姐妹几个之间难免攀比。
偏偏只有陈淑文考上了大学,却嫁给了条件最差的陶正,而小姨虽然高中辍学却因为长相出衆嫁给了当地有名的小富商,也最看不起姐姐过这麽差的日子。
陶枝念到现在都不是很喜欢小姨,说不上为什麽她总是带着上位者的悲悯看待她们一家,始终介意姐姐陈淑文当年风光考上大学的陈年旧事。
陈瑛瑛每次重提过往,都是一副女人读书有什麽用,立着嫁对人这辈子才是女人最好选择的标杆,在高位做出嫌弃模样。
所以真的是这样吗,嫁对人就万事大吉了?
家庭条件差距悬殊,上嫁何尝不痛苦。陈瑛瑛表面看着嫁得好,可地头蛇的妻子也不轻松。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嫁给大十几岁的男人,从年轻的时候就为了生出儿子负重前行,可大叔本该被淘汰的基因劣等,精子活性弱到连试管婴儿都难以成功,
为了生儿子从二十出头熬到了四十岁,富商秃顶脱发早变成老头了。
果然陶枝念还是把人揣测得太坏,内心的想法极少宣之于口,表面上给人永远都是刻意营造的开朗老实的形象。
实则平日僞装得越久,内里的阴暗潮湿在暗处肆意生长,养成难以交付真心的防备,无法投入恋情也是这个原因。
她害怕得到双向的回馈,宁愿永远单向输出的踽踽独行,也不愿意与另外一个人开始一段长久的亲密关系。陶枝念做不到敞开自己的内心,把自己交付于人,甚至投注不确定性,任人剖析她深藏着的那些无人所知的鄙劣。
她深信不疑,总会有人会离开她。既然一开始也不可能遇见能够坚定选择的爱人,那何必浪费彼此时间,说到底,是她太理想主义了,哪里不会有都市童话。
吃过酥饼填了肚子,陶枝念胃口不佳,草率地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面条。
她还是逃不开从前计算花销限制开支的穷日子,就算条件好转了,还在坚定不移地力行过分爱好节约的坏习惯。
吃到後面,就算已经感觉到明显的饱腹感,因为不舍得浪费,选择再多吃了几口,肚子胀得难受。
一个人散步回了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