镣铐铐住陆洗。
林佩道:“陛下,陆洗居功自傲,目无君上,结党营私,贪墨银两甚巨,罪证确凿,虽有功难填其过,依《大阜律》,当削爵去职,以正朝纲。臣请——”
他略一停顿,字字如钉:“褫夺陆洗赵国公爵位,免去右丞相职,削籍为民,流放岭南樟州。其家产尽数充公以补国库。”
龙鳞的漆色被抠掉了一块。
朱昱修指甲吃疼,忙把指尖含进嘴里。
“陛下——”
锁链哐地响动。
朱昱修深吸口气,抬起眼。
“你看,臣像什么?”陆洗抬起双手放在脸颊旁边,笑着张开嘴,“嗷!嗷!”
“你……”朱昱修惊惧,抓着龙椅扶手猛地往后靠。
却只片刻,少年天子的脸上又露出天真的笑容。
回忆袭来。
“大狸猫!”朱昱修咧开嘴笑了一下。
御阶烛火的热浪升起,很快模糊了视线。
凤眸中蓄起泪水。
他在万人之上享受万丈荣光,却没有人再能看清他眼中的泪光。
朱昱修抿一抿唇,坐直身子。
“陛下!”陆洗笑道,“罪臣去也!”
侍卫把人拖起来。
铁链划过金砖。
那袭白衣越来越远。
朱昱修猛然起身:“右相!”
泪水滴落。
人影已消失。
林佩的脖子冒汗,眼前昏花,踉跄了一下。
“大人。”温迎连忙扶其归位,“已经结束,再坚持坚持。”
张济良也凑近关切:“林相,听闻近来你的不寐症加重,咳疾也反反复复,要注意身……”
林佩淡淡一笑,按住这个人的手腕。
张济良道:“下官听候吩咐。”
林佩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张济良一眼。
这一记眼神有千钧之力,像是在告诉对方——云开犹有更高处。
张济良咽了口唾沫,躬身退回原位。
三月十五的朝议结束。
百官走过金水桥时,天空中飘下雨丝。
——“下雨了?”
——“可这天上还出太阳呢。”
——“晴雨,是晴雨啊。”
金线银丝交织,琉璃瓦上溅起晶芒,汉白玉大道浮光游走。
朱墙青甍如釉色新开,铜兽金环被洗得锃亮,一道虹霓忽跃殿脊,恍若天宫遗落的彩绦。
状元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