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露台。
昏暗灯光下,皮质单人沙发上慵懒随意地坐着一个人。
他有着一头桀骜不驯的深棕色短发,几缕挑染成醒目的银灰色。他穿着剪裁精良但领口随意敞开的丝质衬衫,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一条长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深色丝质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指间夹着一杯剔透的金色酒液,漫不经心地晃动着。
他身边,程奕正微微倾身说:“煊哥今天能来,予安肯定很开心。”
霍煊摇摇手里的酒,语气漫不经心,“是吗?”
程奕笑笑,“当然,只是,发生了这种事,予安难免伤心,以后在闻家的日子可能也不会好过。”
霍煊似乎听得心不在焉,目光越过雕花的栏杆,落在一楼那个独自站在人群边缘的清瘦身影上。
水晶灯的光芒落在那人身上,勾勒出他流畅而略显单薄的身形轮廓。
雪白的肤色在强光下近乎透明,黑色的碎发下,只能看到一小截线条优美的下颌和没什么血色的薄唇。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只误入喧嚣尘世的纯白小鸟,与周遭的浮华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吸引着视线。
霍煊突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程奕闭了嘴,顺着霍煊的视线看去,厌恶地皱起眉,“他就是闻溪。”
“是吗?”霍煊抬起酒杯一饮而尽,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吗是指什么。
霍煊的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眼睛里兴趣的光芒一闪而过,牢牢锁定着楼下那个身影。
他没有理会程奕的错愕,只是低语道,“闻家这出戏……比我想的有意思点。”
他看到了闻溪身上那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下,是一块未经雕琢却棱角分明的寒冰。
看到了吗?给他找点麻烦
闻溪静静看着,仿佛置身于一场荒诞剧的舞台边缘。
周围虚假的寒暄、刻意的笑声、探究的目光,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纱,模糊而遥远。
系统的咒骂在他脑中嗡嗡作响,从“狗眼看人低”到“被金钱腐蚀的蛆虫”,翻来覆去,聒噪得让他本就烦闷的神经突突直跳。
“闭嘴。”闻溪在心底冷冷道,那厌烦的情绪清晰得几乎化为实质。
系统瞬间噤声,委屈地缩成一团。
就在这时,宴会厅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闻父闻母携着闻予安,如同聚光灯下的主角,从侧厅步入会场中心。
闻父面容严肃,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闻母笑容得体,闻予安则是一如既往的,眼里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礼。
三人脸上的笑容,在闻溪看来,如同精心描画的面具,虚假得令人作呕。
他们站在一起,才像真正的一家人,而他,不过是个闯入者,一个需要被展示、被评判的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