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嘈杂的议论,虚伪的寒暄,酒杯的碰撞声,全都消失了。
一股无形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闻溪若有所觉,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向宴会厅那扇巨大的,雕饰繁复的大门。
门被侍者恭敬地拉开。
一个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身影,极具压迫感的大步走了进来。
谢珣。
他身后半步,紧跟着走来的,是闻叙白。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级到超乎想象的人物震慑住了,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在无数道震惊,敬畏和探究的目光聚焦下,谢珣没有停顿或犹豫。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锁定了那个站在角落,同样望过来的身影。
他径直朝着闻溪走来。
军靴踏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韵律的叩击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跳上。
最终,他在距离闻溪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闻溪完全笼罩。
那股源自顶级alpha的,冰冷强悍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弥漫开,让周围离得稍近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纷纷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滞。
谢珣低垂着眼,目光落在闻溪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冷白,精致却毫无波澜的脸上。他缓缓抬起了戴着黑手套的右手。
“你好,”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在寂静的大厅里清晰地回荡,“我是谢珣。”
没有敬称,没有客套,一个最简单的自我介绍,却重逾千钧。
闻溪的视线从那只伸到面前的手掠过,再抬起,直直地迎上谢珣那双黑沉得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睛。
奇怪。
太奇怪了。
闻溪没有动,只是平静地看着谢珣。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的倒抽冷气声。
他……他竟然晾着谢珣公爵?让那只手就那么悬在半空?
闻父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狂喜中反应过来,他急忙从主台冲下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公爵殿下!公爵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想凑上前来,以一个主人家和父亲的身份,试图接过招呼这位尊贵客人的重任。
然而,谢珣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施舍给他分毫。
闻溪敏锐地偏了下头,视线越过谢珣高大的肩侧,正好捕捉到闻予安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几乎无法维持完美笑容的脸,以及程奕眼中毫不掩饰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空气僵持着,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依旧悬停在那里,带着无声的坚持和令人心悸的压迫。
闻溪终于收回了目光,但并未去握那只手。
他反而直接看向了站在谢珣身后一步,脸色紧绷的闻叙白,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哥,怎么回事?”
闻叙白整个人猛地一僵,他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剧烈收缩,脸上闪过极其短暂的,近乎茫然的神情,仿佛没听懂这个简单的音节,又或者,是被这个过于自然却又过于陌生的称呼击中了心底某个尘封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