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之忽然转身对他嫣然一笑:“去敲门。”
忍着鸡皮疙瘩,轻轻敲了两下门,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不怪我吧,没人。”谁知道宋音之拉着他就往另一间屋子走。
宋渡挣扎开:“男女授受不亲,你再碰我就没人要了。”话虽这麽说,还是很乖顺地去敲另一扇门。
这回门开了。开门的是个瘦高个儿,眼睛深深凹陷,显得眼球很突出。见到宋音之二人,脸上没有往来见客的客套也没什麽欣喜感,就是惊讶更多,结结巴巴地说话:“老……老……”
宋音之想都没想把宋渡推出去:“虽然你比我小吧,但长得是算老的。”
“老大!”
此话一出,两个人皆是一愣:“谁,都当上老大了。”
这男人猛地推开挡路的宋渡,往前面跑着:“老大!”
宋渡拍了拍衣服:“干嘛啊?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
宋音之揪了揪他衣摆:“这男人好眼熟。”
宋渡被推了一把,此刻正不快呢,没好气道:“眼熟什麽,没见过!”
两个人吃了个大瘪,无精打采地往回走,正准备上车,看见前面一个魁梧的身影领着不少人往这边赶来。宋音之眯着眼睛一看:“完了完了,那帮海匪!怎麽到这来了?”
宋渡拎着宋音之跳上车:“来算账来了,快跑啊!”一鞭子没下去,手腕就被湿冷的水草一样的绳子缠住,那绳子比宋渡的手腕没细多少,怎麽也挣脱不开。
炸如惊涛拍岸的声音响起:“不准逃!”
宋渡闻声擡起头,正是那个水草头。他发狠挣扎着,愤怒道:“你又来找事!”
水草头哈哈一笑:“这回可不是老子来找事,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有句话叫什麽来着?诶……狭路相逢是吧!”
宋音之一把割断那绳子,二话不说就“驾”,要走时马儿嘶鸣,二人几乎栽倒。下来看的时候,发现马腿不知道什麽时候被密密麻麻的线缠绕着,走不了路了。
宋渡怒火中烧:“你还不放过我们!谁要跟你相逢?滚!”
水草头收起了笑容,面部肌肉放松下来,能看见他脸颊上跟核桃一样的坑坑洼洼。他让几个人围着宋音之二人,平静又带着些狠戾:“二位京城来的贵人,不管愿不愿意,你我都是有缘。有缘嘛!”
他突然提高音量:“那就是叫朋友!我们江湖人交朋友,都讲究一个规矩。你们弄坏了我的船,让兄弟们只能上岸讨生活,就是不讲规矩。断人活路,”他摇摇头,“不地道。”
“你们吃了那麽多人,就不叫断人活路?”宋渡越说越生气,“赶紧滚开!”
宋音之拉他一把:“冷静点。”擡起头,“老大是吧?要我们怎麽赔你呢?”
水草头得了奉承,很愉悦:“不错!姑娘懂规矩!”
宋渡见此,猛地甩开宋音之,站到车後面离她远远的:“你到底在跟什麽人好声好气?你也离我远点!”
宋音之暗骂蠢货蠢货,一边将宋渡撇开,转而对着水草头,很豪迈地一拍胸脯:“说!有什麽直说!”
水草头对着宋渡本是满脸怒气,不等发作便被宋音之截断,也只好忍了忍,还算好声好气地说:“姑娘毁了弟兄们的船,让我们这些靠水吃饭的人被迫上岸,都快吃不起饭了!弟兄们在这建了几个房子,你们还送上门来,这不是要还债的意思是什麽?”说完自己就兴奋起来,“够意思!”
宋渡冷哼一声,心说你膀大腰圆的,肚子恐怕比宫里的老猪肉还弹牙,这也能叫吃不起饭?
宋音之抿着嘴,勉强挤出笑来,其实牙齿都快碎在嘴里了,还要忍痛点点头。
眼珠一转,她往前走几步:“我们能还你一艘船,一艘更高更大更结实的船,保证不会被大刀一砍就裂。”
水草头咽了咽口水,硬邦邦地解释一句:“那是船年头太久了。”迅速切入正题,“那就拿来啊!”
宋音之的脸绿了绿,强作镇定:“一切事由,得等我们回京城再说。”
宋渡借着舆车的遮挡,露出了些许快意的表情。谁叫宋音之不讨好,非要跟水草头周旋!
水草头果然怒了:“那就快走啊,兄弟们等不了多久!你不是在这蒙我吧?”
宋音之连连摆手:“我们都是家底雄厚,不便将家财到处搬,京城人,钱财自然都在京城,怎麽会蒙人呢?”
水草头打量,看宋音之穿得确实不错,也信了三分,催促道:“那就快回京啊!”
宋渡来了兴致,跳出来:“我们遇到点事,不方便,你要是想快点得到报酬,那就帮帮忙。”
谁知水草头很冷淡地摇摇头:“那不行啊!你们砸烂了我的船,原本就欠一个人情,再让我帮你们回京,就欠了老子两个人情!”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到时候赔一艘船可不够哦……”
宋音之突然跳起来,同时猛地一拍巴掌,大叫:“说得对!”此举是为了防止宋渡先她一步暴怒,跟水草头再谈崩。
在场的衆人都愣了。水草头也後退半步,捂着後脑勺:“对就对啊……激动什麽。”
宋音之乘胜追击:“你们还缺什麽?”四处看了看,“这样,你们帮我这个忙,回了京城,我给你们兄弟每个人找个落脚地,在京城安身立命,不用回海上看天吃饭。”
这可是个大买卖,水草头不得不慎之又慎:“真的?你有这能耐?”
宋音之连忙拿出筹码:“我们可是京城的大家族。”说完十分郑重地摆出琉璃刀,“皇上赐的。这事我只跟你说。”
水草头再不识货,也认出这是皇家的东西。当即死心塌地:“行!说好了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