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空气重新进入肺腔的时候,感觉自己刚从鬼门关踏了一脚。宋音之大口大口喘着气,馀光里还不忘观察段秋平这个衰神,见他再也没有多馀的动作,这才放下心来,毫无节制地躺倒在地上,平复了好久的呼吸。
今晚逃跑是不可能了。
借着惨白的月光,宋音之看见自己腹部的衣服上留下了几个斑斑点点的血印子,侧头一看,段秋平的手掌还在慢慢往下淌着血呢。接收到宋音之的目光,他也不说话,将扎进皮肉的明瓦碎片一点一点揪出来。
也是,碎成那样的窗户,翻出来不受伤才有鬼呢。
宋音之咧了半天嘴,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是不是犯贱啊?”
段秋平低着头挑碎片呢,百忙之中施舍宋音之一眼,也不说话。
看他这样,宋音之更来气:“你废这麽大劲追我干什麽,不知道我是来干嘛的?”
“知道,当然知道。”段秋平猛地一甩手,将那只血手按上宋音之的脖颈,力道之大让宋音之能感受到镶进他皮肤里的明瓦碎片,硌得她生疼。一点点温热的血液濡湿了她的皮肤。
宋音之心里忽然就很不是滋味,被什麽定住一般没有躲。她拿开段秋平的手,尽量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你这样困着我有什麽好处?”
“你是我的。就算你背叛我丶现在要将我赶尽杀绝,你也还是我的,我们正经拜过堂成过亲,天地可鉴。我什麽都可以原谅,可是你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地逃离我!”他掐住宋音之的肩膀,用力摇晃着。
“那还不是你太过分了。”宋音之扭着肩膀,“放开,疼。”
“我只是想让你在。”段秋平委委屈屈地松开手,“那段时间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什麽时间?“宋音之反应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那个时候我……”脖子突然被人抓住。
“还装傻。”段秋平潮湿泛红的眸子里盛着惊慌的宋音之,“你刚一消失,靳国就打到若羌门口来了,亏我那个时候还在担心你的安危,实在是一片良心喂了狗。”
“什麽意思,”宋音之急得连反抗都忘了,“你哪里得来的消息?”
段秋平就势将她推到地上:“你现在最好乖乖滚回屋里去,同样的事我不会在你手上栽两回。”
同样的事?宋音之跌坐在地上,急忙为自己分辨:“不是这样的段秋平,我那个时候被皇後关在了地下室,并没有跑去靳国报信想趁人之危。”
“你现在在我手上,好话当然会说,”
宋音之一怔,愣愣道:“此事疑点重重,你不听我解释就已下定论,我还有什麽好说的?”
段秋平将手往屋子的方向一指:“进去。”
“滚啊混蛋。”宋音之随手薅起手边的杂草往段秋平一扔,草沫软软地飘到地上。她忍无可忍地站起身,狠狠撞了段秋平一把,擡头挺胸头也不回地要走,却被段秋平狠狠甩回来。
宋音之稳住身形,委屈和愤怒同时迸发,猛地一点头:“什麽都是我干的,你说什麽都是对的,行了吗?”
“我竟没看透你是如此无耻之人。”
“放你的屁!你不是早就给我定罪了?怎麽会没有看透。段秋平,我才是那个委屈的。”宋音之将泪意憋了又憋,“你就是想把你的亡国之恨转嫁到我身上,如你所愿,我的确是个很好的对象。那你尽你所能弄死我啊,把你一腔恨意发泄干净啊。”
“好啊。”段秋平捏着宋音之的胳膊,把她拖到屋子里,狠狠一推,趁着宋音之站稳的空档,他将门一锁。
“恭喜你,没本事自己报仇,又恰好找到了我这个软柿子可以捏。”宋音之揉着胳膊,“不过你最好一直这麽没用,毕竟我也舍不得我的身份丶我的地位和财富。”
“舍不得?”段秋平咬着下嘴唇一笑,“我一定会让你什麽都没有,我一定会让你有这一天。”
听见这话,宋音之莫名就消气了。她坐上了段秋平平日里坐的那柄椅子,上面披着不知名的兽皮,颇为难得的样子,她抚摸着:“自己打来的?”
段秋平不回答,转身打开门:“出来。”
宋音之被他带到一个从未见过的房间,再试试门锁,果不其然被锁得牢牢的。
宋音之无奈地靠回床上,干嘛这麽防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