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迢这里也等得心焦,生怕派出去的将士回不来,可也不敢再派人去查看,万一还有埋伏那不就成无底洞了吗。
就这麽干耗了几天,苏迢几乎不对将士们归来抱有希望,明白他们凶多吉少,可心里气得慌,真就起了炸山的心思。
悲愤交加之下,苏迢提笔一封信件加急送往京城,里头义愤填膺地罗列这月馀以来山匪的累累罪行,最後一行“当杀,无可赦免”直接给山匪们判了死刑。为免情急生变,宋荣将宋音之带着那位耗子老大脱离军中的事按下了。
而宋荣却是个明白人。他怀着跟宋音之一样的心思。山匪里有对朝廷有用的人,若是无差别炸山,岂不是将李顾的性命也置之度外?这是他万万不愿看到的。
于是迫不及待地驳回了苏迢的请求,顺便提醒他“万事小心,不可随意伤人性命。”还给他派发了一个新任务:最好将此处山头的山匪招安,若是对面提出什麽过分的要求来暂且应下,具体事宜回京再议。
这态度看得苏迢一头雾水,本暗暗怒斥皇上性子太软,如何与这些土匪化干戈为玉帛?悲痛与愤怒交加,再冷静的人也丢了分寸。苏迢收起皇上的诏令,将其牢牢贴在衣服内侧,忽地一擡手:“营里的炸药都要派上用场,给我将这座山牢牢地围起来!”
衆将士一呼百应,匆匆收拾一番准备下山去。
突然,一支信号弹凌空刮过,衆人循声望去,竟是一群山匪站在极为显眼的地方,毫无章法地扭动着身躯挑衅。苏迢擡擡手:“别去追,我们先下山。”
山匪们见将士对自己熟视无睹,更加过分地招摇起来。猴一样从他们头顶飞来飞去,有一个胆大的居然跳到一名将士头上,撕扯着他的头发。那将士不堪其扰,旁人看不过,不知道谁一箭将那恼人的东西射死了。
这下可不得了,衆山匪们一拥而上,这回打的不是远战,山匪们直接近身,最先抢夺将士们的武器。本来用来攻击的武器。现在连防御作用都够不上,还要人费心去保护它。
战士最怕丢兵器,大家纷纷护着自己,四周全是恼怒的鼻息。
久久僵持不下,两边都拿对方无可奈何。苏迢不想被对方耗死,实在恼怒,高声呼道:“若再拦,莫怪我开杀戒。”
声音浑厚,却被遍布的山体吸去了大半,也不知有几个人听见了。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根本没人听,将士们仍被扰得焦头烂额。苏迢憋了憋气:“为何不许撤兵?”
依旧无人应答。
他也不知道幕後主使究竟在哪里,此刻也顾不上犯傻不犯傻的样子,转着圈喊道:“若有需求可以提出来,两方详谈。
“我朝有意向将衆好汉收入麾下。”
这下不光是山匪,连将士们都呆住了。苏迢自收到诏令,里头的文字对他们只字未提,原来皇上打的是这个主意麽?难怪苏迢一言不发只顾着炸山,原来是准备违抗圣意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只是这样一来,抗旨的罪名要他们一起担吗?大家不敢想了。
过了一会儿,从山头出来了个瘦竹竿,正是他当初放过的山匪。
苏迢眯起眼:“你想干什麽?”
竹竿却只接他上一个话茬:“贵邦有意接纳我们兄弟,却为何又对我等刀剑相向?连最起码的诚意都没有,如何教人信服?”
“你想要什麽诚意?”
“帮中之事一向由我们老大定夺,只是他落入你手,生死未卜,如何谈得诚意?”
苏迢这才明白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是那老大已经被宋音之抢走,军中内争,不便对外人言,只好接口道:“帮中之主已自行逃走,连我等也不清楚他去向。”
那竹竿像受了天大的侮辱,怒目圆瞪道:“胡说!他一条腿伤势严重,如何逃得?你们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还谈什麽招安?”
苏迢却实是束手无策,无奈道:“苏某从征多年,摸爬滚打都过来了,实在没必要与阁下撒谎。”——我打仗这麽多年以来,多厉害的敌人没见过,你们算什麽东西,值得我撒谎来骗。
怕竹竿又炸毛,苏迢下一句话立刻严丝合缝地接上:“若你愿意,苏某可以帮忙寻找,届时再缓谈招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