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被子,化妆都能感觉到里面的炽热,并不是熟悉的干燥触感,那是因为汗湿的皮肤与干燥的被面,总会相互濡湿。
而被子下的人,也无法接受这样冒失的触碰,太过敏感的知觉对一切应激,那拒绝的反应是本能的,如同高温的锅里溅上了冷水,一石便激起千层浪。
他猛的甩开了梁传仲。
可还来不及解释身体的反应,卞可嘉已经从被子中伸出了一只汗湿的手臂,像只小猫一样虚弱道:“……别、别!”
梁传仲愣了:“什么?”
他看不到自己脑后举起宛如镰刀一样的触须,水雾中的存在,竟然比之前傍晚所见还要清晰。
梁传仲全然不知,却还在试图造成更多的身体接触,他握住了那只柔软的手臂,皮肤上滑腻温暖的触感让他三心二意,可是他还记着自己来的目的,安抚卞可嘉,“是做噩梦了吗?别怕,白天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安心的休息。”
灯影下,水雾化成锋利的尖刀,对准着梁传仲的后脖梗,杀意已经近在咫尺。
打断了无形海生至关重要繁衍之途的凡人,胆敢觊觎无上存在配偶的无知狂妄者,死罪。
“你不要在这里。”卞可嘉带着哭腔道,“这是我的卧室……出去,你出去。”
夺命的刀在空中停顿。
而梁传仲慢慢的放开了他,失魂落魄道:“小可……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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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重新安静下来,留下的只有卞可嘉一个人。
失魂落魄的梁传仲回到二楼,缩回沙发上,他睁着眼睛,却再也睡不着了。
阁楼的煤油灯已经熄灭。
他再也看不见里面的卞可嘉了,哪怕只是一个侧卧的背影。
涨潮了,海的声音更大了,半淹在海水中的建筑,已经习惯了潮水拍打楼梯的律动。
一动一声,循环不息,一如此时紧闭的阁楼中,那人类无法理解的语言。
卞可嘉被翻了过来,腰压得更低了。
他们也更隐秘了。
记忆的遗失,让卞可嘉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如何看上梁传仲的,他居然会选了这样一个人做男朋友。
如果只是单纯的比较,他心中都有一个隐隐的答案,此时与自己紧密相贴的未知生命,甚至比梁传仲更值得他托付信赖。
即使是失去记忆,卞可嘉也想知道更多信息,他想掌控自己的选择,可是今夜,注定这种自主权被彻底的剥夺。
他看着自己的大腿被掰开,抬起。
内侧柔嫩的雪白画布上,出现一行文字,这是人类能读懂的字,每个笔画闪着夜海的幽蓝,如同某种夜行趋光的海洋生物,却在下一刻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