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妹来戴上塑胶手套和口罩,提了满满一桶水进了巷巷。她家巷巷格局和林悦家的不同,最里边是猪圈,中间是吴憨的床,再外就是猪食竈和柴火堆了。
一进门,一股恶臭争先恐後从口罩的边边角角钻进来,混合着猪和人的屎尿味,令人作呕。
吴妹来先给猪粪掏出来擡到门外鸡圈旁的粪包上,等发酵後来年当肥料,又从屋後的苞谷杆堆里抱了一捆铺到猪圈里。
圈里变得干净清爽,两只有洁癖的小猪崽哼哼叫着在上边跑来跑去。
猪圈里都比吴憨床边香不少。
吴妹来打扫干净猪圈周围,用手背擦擦额头的汗,长吁一口气,提着水桶往吴憨的床边走。
床上床下洒满吴憨搜罗来的乱七八糟的塑料丶枯枝等垃圾,吴妹来掀开被子,不由干呕一声。
早几年刘桂艳还给他换下来洗洗,但架不住这憨包不长记性,到处乱拉屎,所以後面索性不管了。
吴妹来揉揉心口缓缓想yue的冲动,琢磨着:要不算了,这陈年屎炕任她再任劳任怨也碰不了一点。
仅需0。01秒她就做了决定,提着桶往外走,路过床头时馀光一瞥,瞳孔骤缩。
——
卧房内,吴憨气耸耸地瞪着他妈,伸着手啊啊啊地叫唤。
刘桂艳将吴妹来买来的零嘴吃食藏到柜顶,哄着他道:“吃一个就够了,明天再吃哈,憨儿。”
吴憨狰狞着脸,“啊!啊!啊!”边吼边拿拳头使劲砸碗柜。
待瓷器碰撞的声响停下,他朝刘桂艳伸手,变着调地嗯嗯啊啊。见刘桂艳还是不依,他声音越来越大,有继续发狂的趋势。
吴掰子在客厅看电视,被扰得烦,怒喝道:“你再叫!”
里头瞬间安静了下来,下一秒窗外又响起急重的脚步声。
吴掰子呵斥道:“风风火火的发什麽疯!”
吴妹来没搭理他,跨过门槛径直走进卧室里,一拳锤在吴憨肩上。
“幺儿你咋子?他是你弟!”刘桂艳大呼。
吴憨噤声隔墙仇恨瞪着他爹的表情还没收回来,突然被揍慌了一瞬,发现是吴妹来後扬手就要打,被刘桂艳拉住。
吴妹来摊开手,尖叫吼道:“这是你干的?!”
她手心里的,是两只死相惨烈已经干巴的奶猫。
吴憨见自己枕头下的“玩具”在他姐手里,伸手就去抢,被躲开後啊啊啊地跺脚。
吴妹来又要去揍,同样被刘桂艳拉住,她转头问吴憨,表情复杂,“憨儿,这是你整的?”
吴憨只闹着要拿回来,对自己犯下的杀孽全不在意,或者说,他残缺的脑子对生命毫无概念。
姐弟对峙,火药味浓烈。
刘桂艳走到吴妹来身边,劝道:“算了,你弟他又不懂这些。”她拍着吴妹来的肩膀,喃喃自语:“死了也好,死了也好,晚上吵得人睡不着。”
吴妹来胸口起伏,再难压抑,“啊——!”大吼一声夺门而出。只留吴掰子的“真是疯求了”在身後,让她再次发泄似的大叫出来。
她脚步没停,但也没有加速,她发誓,如果吴掰子要出来收拾她,她一定会像周千龄一样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