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软滑入味,几乎与汤汁融为一体,酸菜汤里的红豆软烂出沙,将所有口味融合在一起,粘稠而浓郁。
不过这些吴妹来没时间品尝,她执筷的手都在发抖,只想赶紧把胃填满。
不消片刻,满满一锅面条连菜带汤被消灭,吴妹来将最後一块姜片都塞嘴里嚼吧嚼吧咽下。
虽然胃里已经很胀,但还是觉得饿得慌,好在不再像个饿死鬼一样满脑子吃的。
吴妹来坐到刘桂艳旁边,见还有大半坨面团,起身洗了手跟她一块儿包。
火上的汤圆水咕噜噜冒着泡,刘桂艳放了几个芝麻汤圆进去,看了她一眼,说道:“没吃饱的话再吃几个疙瘩(汤圆)。”
吴妹来没说话,只顾着手里的活儿。
刘桂艳笑道:“这麽喜欢猫儿,改天从四奶家捉一只过来,她家黑咪前阵子刚下了一窝。”
鼻腔里哼出一声嗤笑,“捉来给吴憨玩死?”
刘桂艳皱眉,“好了幺儿,你又不是不晓得你弟的脑壳有问题。”
“就是脑壳有问题才要教啊!今天杀猫儿,改天就敢杀人!”
“说什麽鬼话!他敢!”刘桂艳保证道:“憨儿他晓得的。”
晓得个屁。
吴妹来不想跟她吵,将手里的圆疙瘩丢锅里,起身道:“我讨猪草去。”
背上篮子後,她听刘桂艳问:“你去城里一趟,咋个变烈了?”
吴妹来一愣,随即拿上镰刀出门。
她没有变,她只是把想说的丶想做的,表现出来了而已。如果这就叫“烈”,那吴掰子和吴憨算什麽?
——
晚八点,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吴妹来洗完头发,又选了身白色羽绒服穿上,在火上烘干头发时,大伯娘推门进来,“你妈呢?你们两娘母都去啊?”
“她上厕所。”吴妹来没问她们要去哪,却听吴掰子吸着烟杆轻蔑道:“一个火炮有什麽好看的?周家那个就是装。”
“你们去林悦家?”
“对啊,听老蛙村的人讲那儿今天要放大几千的烟花呢。”
那还真是巧了。
见两人没理他,吴掰子又吐了一口口水到脚边。
不多久又有几个女人邀着来催刘桂艳。
“来了来了。”刘桂艳出了茅房,跨步洗了把手。
吴妹来没跟她们一块儿,等人走了一段距离才涂了润唇膏出门。
到的时候林悦家坝子下的土路围了好一圈人,吴妹来挤进去,看到林悦和周千龄在摆烟火盒。
明明层层叠叠丶吵吵嚷嚷好些人,周千龄却一眼看到了她。
吴妹来有些担心她会向自己走来,往後隐退到人堆里。
周千龄扫了一眼,把一帮小孩哄开,待将人清干净才一一点了火,往林悦家坝子上跑去。
引线缓缓燃烧,衆人边交谈边等待。
黑暗里,一只略凉的手突然交缠进吴妹来的指缝。
吴妹来没有甩开,连盯着烟花盒的眼睛都没往边上动一丝一毫。
“我家附近不让燃放烟花爆竹,所以这次我妈让我放个够。”周千龄略带调皮地说。
“嗯。”
烟花被点燃,接二连三发射到空中,吴妹来仰头,心脏随着烟花绽开而振动。
手上传来力道,吴妹来顺从地被她拉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