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王从身後追上二人,笑呵呵地询问她们:“皇姐,咱们姐弟也是好久不聚了,不如上我那王府坐坐?”
毕仁看着这个二弟轻笑,刚才在殿外还自称“本王”呢,这会儿就二弟了?这盛王倒是个审时度势的笑面虎。
她回:“不了,本宫还得带着怀安回去处理王桓的後事呢。”
盛王狠啐一口:“呸!那个负心攀高的玩意,皇姐你还管他作甚?直接一副草席拉去乱葬岗一扔就完事了!不把他鞭尸挫骨都是便宜了这小子!”
甭管他此刻是虚情还是假意,明面上好歹是为着自家说话,所以毕仁得接着,不能让话茬掉在地上。
“嗯,他王桓可以辜负皇恩负心寡义,我长平公主府不能,好歹姻亲一场,赏他一副体面的棺材还是要的,否则岂不是又会被某些人说我们母女无情。”
这话毕仁说的敞亮,声音也没收敛,左左右右下朝的官员们听见後有不少人暗中点头,心道这公主就是公主,气量心胸确实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如此这般反倒衬得盛王刚才那番“鞭尸”的言论气量狭隘了。
盛王也是过来探个口风,顺带再上上眼药。公主杀婿一事此刻朝堂之上刚有结果,民间估计还在发酵,如果此时公主府作出什麽不恰当的事来,刚好可以被御史参上一本,那麽公主入朝的事就可以顺势推後了。
怎料却被她反将一军,把话茬全都堵了回来。
盛王越想越闹心,还想再多说两句,反倒被後面出现的人打断了未出口的话。
来人正是太子,他人未开口,那脸上的笑容却先一步溢了出来:“皇姐,咱们姐弟也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母後派人传信让你我二人一同前去说话。”
截胡的?
还未等毕仁说话,盛王冷声开口道:“今天议的事太子也听见了,青州缺粮,边境不安,父皇为此愁眉不展,三弟怎好笑得如此这般,让其他大臣看见了岂不是会说储君的不是?”
太子笑容一敛:“二哥教训的是。”
盛王摆摆手道:“欸,你是储君,我怎敢随意训斥?左不过是兄弟间的劝告罢了。”
太子再次拱手,表示明白。
二人这一来一往透露出很多信息,毕仁微微眯眼,心道:长平公主年长且为元後所出,盛王强势但其士族出身的生母却屈居妃位,昭德帝直接越过了前面两个选了年纪最轻的三皇子当储君,有点儿意思。
……
文凤殿中夏皇後正在拿着一只精巧的小剪子,准备修剪一株盆景,可她看来看去也不知从何下手。
“本想修一修多馀的枝桠,现在看嘛……”
旁边一旁伺候着的大宫女若梅轻声搭话:“娘娘,您前不久才刚修过,要不等它再长长看呢。”
“说的也是。”夏皇後点头:“是不应该急于一时。”
听着通报说太子到了,夏皇後放下手里的剪刀,脸上溢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快让他们进来。”
三人坐于下首,看着宫女们忙忙碌碌地往上端点心果子,夏皇後却于上首不紧不慢地品茶,一开口便是轻声细语,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怀安遭遇的事情本宫听说了,那王家狂妄竟敢犯上,实在可恶。不过怀安也不要伤心,不过一个稍微长得齐整些的男子罢了,弃了也就弃了,过段时间外祖母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就是,孤也觉得那王桓不行,实在配不上我们怀安。”太子在旁跟着附和。
怀安笑得没心没肺:“我不伤心,就是劳烦母亲为我操劳,还差点被那帮御史咬上一口。”
夏皇後擡眼看向毕仁方向,嗔怪道:“你也是,出了这麽大的事怎麽不进宫来通个气,竟直接闹到含元殿上去!幸好无事,否则本宫怎麽对得起你母亲的嘱托,唉!”
夏皇後说话的时候毕仁一直盯着她瞧,听闻此话也摆出一副听教的表情:“让娘娘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夏皇後嘴角明显一顿,而後问道:“怎麽不叫母後了?”
毕仁一愣,低头佯装整理衣袖,轻声回复她:“犯了错,不好意思……”
夏皇後听闻此话嘴角微微上扬:“无事,杀一个郡马而已,算不得什麽大事,再说你父皇不也没责怪你麽,放宽心就是。”
太子:“就是,还有孤呢,皇姐无需担忧。”
……
出宫时母女俩一路无话,直到上了马车,怀安才长舒一口气,小声嘟囔道:“这一天可真悬啊!好在皇外祖是向着咱们的。哦,还有外祖母和小舅舅也是真的关心咱们,还特意叫去问话呢。”
毕仁斜瞥她一眼,嘴角微勾:“关心麽?不见得吧。”
本来已经快半瘫成一块大饼的怀安听闻此话,顿时直起身体,反问:“母亲为何这样说?”
毕仁:“倘若真关心,昨天咱们从紫宸宫出来时就应该立刻召见,何故等到今天下朝?”
怀安一脸懵圈状态,“为何?”
毕仁:“不过是在等着朝议的结果罢了。”
无论怎样,那夏皇後只需顺势而为就好,左不过是多安慰几句的事。
昭德帝的态度和朝议的结果才是夏皇後的风向标,而不是她口中所谓的亲情。
怀安看向马车一角堆叠的赏赐,问:“那这些……”
毕仁:“收着便是。你记住,无论谁当皇後你母亲我都是当朝公主,你能破格得封郡主也是因为有一个嫡长公主出身的娘。”而不是因为旁的什麽。
这一点除了要感谢毕胜,另外就是当年的世祖“毕仁”。
基础打得好,可千万不能白白浪费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