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方惟远叹气:“多生意味着多交钱,很多百姓被连年重赋压的喘不过气来,迫于无奈只好将刚出生的孩子杀死,唉,都是人间惨剧呐!”
毕仁心道:确实,为统治者的宏图霸业买单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
“既然如此,不生就是了!”曹非在旁边冒然插了一句。
这个……呃……方惟远捋着胡子撇开头,不知该怎麽答了。
想说食色性也吧,但是这少男少女都围在自己身边,还有长平公主在,他实在是不好开口。
“先生何必遮遮掩掩,都是大族出身,别看我未成亲,但後宅那些门道也略知一二,实在不想生一碗绝子汤下去不就都解决了?”曹非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一出呛得贾曲直咳嗽,就连裴金都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脸,班鹤青小姑娘的双颊也是微微泛红。
这……话题是不是转换的有点歪?
偏怀安还嘟囔了一句:“说的容易,绝子汤是给男的喝还是给女的喝呀?人家今个不想生,明个想生了怎麽办,难道去外边……”
“咳!”这次是毕仁打断了她的话,再不制止怕是都得歪到两性关系那边去了,到时自己是不是还得给这帮半大孩子做情感博主,顺带普及两性知识?
可打住吧!
毕仁将话题重心及时拉了回来,问道:“既是本朝已经废除的税种,那对夫妇又为何做出如此行径?”
方惟远:“这正是学生要和殿下禀报的事,据这夫妇二人所说,建安郡一些地方还在征收出口钱。”
毕仁皱眉:“当真?”
方惟远拱手:“学生虽未亲眼看见,但也略有耳闻,怕是八九不离十。”
“方先生说的是真的,个别地区不仅加收出口钱,而且杀婴溺婴的情况也尤为严重。”裴金突然出声补充道。
毕仁擡眼看向他,差点忘了,这孩子不就是出身江南麽。
此时,即便是杀伐果断的毕仁也忍不住感概了一句:“前者是因,後者为果,先有的重赋加身,才逼得百姓杀子。”
“不怪百姓,是某些狗官叫他们没了活路。”
“该杀。”
……
因为带着疑惑,毕仁一行人进入建安郡地界,就开始向当地的百姓打听有没有育婴堂一类的地方。毕竟这种机构属于官办也好,民间捐助也罢,都会比较显眼,目标也大,更好找。
总比冲到百姓家里冒冒然询问人家“你家杀没杀死过孩子”强吧。
打听这种事倒是不费什麽劲,黄染派出去的人不一会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向导”。
黄染手下办事效率极高,打听消息的手法简单粗暴,直接就是给路人一点碎银子,轻轻松松就找到了一个带路者。
韩川的人回来一看,嘿,咋又被这姓黄的小子抢了先。
呸,马屁精!
还是腿脚贼利索的马屁精。
对于二人的暗中较劲,毕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搞出事来,手下人的良性竞争她还是喜闻乐见的嘛。
自从韩川认了主,当然也是因为拿到了好处,他办起事来就更积极了几分,可以说是比在京里时给皇上当差都要勤勤恳恳。
江南一趟,韩川带的二百护卫不仅有昭德帝发的公干饷银,还有长平公主时不时交代的任务——赚外快的任务。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韩川带人干的都是杀人丶抄家的事,但行伍之人哪里还会忌讳这个,带刀护卫哪有不见血的?
见血发财。
想明白的韩川更加积极追求上进,时不时就仗着手下人多给黄染不大不小添点堵,力求自己能快速晋升为主子麾下第一心腹。当然,大多是以言语攻击为主。
黄染对此感到不屑,但膈应。
二人互相拆台子的方式就是打嘴仗,你来我往,只要不误事,聒噪一点也无妨,毕仁眼不见为净。
比如现在,韩川就出言讥讽道:“呵,打听个消息而已,至于狂撒银子麽,我看某些人呐,就是不拿主子的钱当钱,在外面充冤大头呢!”
黄染也不甘示弱,回怼道:“哼,我愿意怎麽打听就怎麽打听,殿下要的是尽快得到消息,而不是等到天黑了还在外面徘徊不前,再说,我花的是自己的银子,某些人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二人还在斗嘴,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了一声:“快看,那里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