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内。
宋谏慵懒地斜倚着品茗,
何景义则专注地为他烹煮新茶,
与昨日情景别无二致。
黄管事领着宋府随从来到亭前,恭敬行礼:“给老爷丶姑爷请安……”
何景义朝二人微微颔首。
宋谏将茶盏搁在案几上,往炭炉边挪了挪身子,黑着脸道:“那个不成器的回来了?”
黄管事含笑道:“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连犀带也回来了。”
宋谏刚又拿起茶碗,听到这话手一抖,茶碗“啪”地掉在桌上,满脸震惊。
何景义原本悠闲地捋着胡子,闻言猛地揪紧了自己的胡须,眼睛瞪得老大。
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
黄管事兴奋地解开包裹着犀带的锦布,将犀带展现在宋谏丶何景义面前。
“你们看,犀带在这……”
宋谏二人就看了一眼犀带,就知道是真的。
宋谏收回视线,出神地喃喃低语道:“你们说,这小子从出府到回府,用了多长时间?”
何景义喉头滚动了几下,呼吸沉重道:“十个半时辰。”
宋谏咂舌道:“十个半时辰,好厉害的手段。”
何景义也赞同地点头:“看来是我看走眼了,昨日的话当我没说。此人并非狂妄,倒是藏着真本事。”
何景义顿了一下,笑吟吟地望向宋谏:“您没挑到一个好儿子,倒是挑到一个好孙子。”
宋谏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随即又板着脸道:“尽会使些奸猾手段。老夫平生最恨这等奸诈之辈。”
何景义感叹道:“府上有一个奸猾之人,也是一件好事。您老就是因为不够奸猾,才在朝廷上寸步难行。”
宋谏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老夫行事光明磊落,站得直行得正,还有错了?”
何景义只能无奈扶额,他没办法和宋谏继续理论下去。
“我们还是先听一听,听听那小子是怎麽把犀带拿回来的,说不定没耍小手段呢!”
何景义岔开话头。
宋谏点头。
二人齐刷刷扭头看向宋府随从。
见宋谏丶何景义的目光皆投向自己,那宋府随从下意识一愣。
他原以为二人会先询问黄管事,不意竟率先看向自己。
他不知道,他一到中院,宋谏和何景义二人就猜到他的来意。
黄管事若真能说清与宋千昭如何取得犀带,黄管事又岂会特意带他来此院中?
黄管事见他还在发愣,心里一急,擡腿就给了他一脚,“发什麽呆?老爷和姑爷还等着你回话呢!”
那随从这才猛然惊醒,慌忙躬身行礼,随後将他随小少爷离开府邸之後——小少爷的一举一动,一一叙述出来。
他所言所述,与先前禀报给管事的毫无二致。
宋谏和何景义听完,不由得眉头紧锁。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困惑和震惊。
宋谏不动声色地扫了何景义一眼。
何景义心领神会,思索片刻问道:“你是说,宋千昭那小子是找上范家庶次子范之玉,借他之手,拿回了犀带?
那你可晓得,他给范之玉许了什麽好处?
又知不知晓,他如何在祥云当铺放的火?”
那随从摇了摇头,“小人只知道小少爷帮范之玉画了几幅假画,让他拿去祥云当铺典当。”
“那你可知道,宋千昭画的几幅假画里,哪一幅有名堂?”何景义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