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任东宫属官
宋谏踏着暮色回府,衣襟上还沾着酒气。
他刚跨过前厅门槛,何景义已疾步迎上,拱手道:“岳丈,今日朝中传闻,说是宋千昭得了宋征保举,要出任政司中了。”
宋谏接过侍女递来的茶盏,慢饮一口,这才擡眼。
“我去吏部查过,补缺名单上并无他的名字。”
何景义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恍然。
“莫非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要陷害岳丈?”
宋谏轻轻搁下茶盏:“叫千昭来。”
何景义垂首应是,转身时衣袂微扬。不多时,便领着宋千昭缓步入内。
宋谏面颊犹带酒色,见二人入内,开门见山道:“事情都知道了?”
宋千昭神色如常:“听说了。”
宋谏目光在二人面上逡巡:“有何想法?”
宋千昭略作沉吟,反问道:“祖父准备如何应对?”
“老夫已去过吏部。”宋谏眼中精光一闪,“明日补缺的名单就会公布,谣言自会不攻自破。”
宋千昭眉头舒展,颔首道:“此法甚妥。”
“还有更好的消息。”宋谏展颜,声音都轻快了几分,“宋征举荐你虽假,但太子却举荐了你,要你出任东宫属官。”
宋千昭略显诧异,想起前几日与太子会面时的情形。
宋谏露出一丝笑意,“看来你在茶楼不止惹了祸,也得了太子青睐。”
“当今天子膝下仅此一子,太子的赏识,对你而言是难得的机缘。”他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都去歇着吧。”
待二人告退,却见黄管事神色凝重地快步进来,低声道:“老爷,吏部刚传来消息,卢仲的事……已经定下来了。”
宋谏眸色一沉,眉宇间笼上一层阴霾。
“可确切?”
黄管事面色凝重。
“十有八九。”
“为何如此突然?”
宋谏声音沉了下来,太阳xue处青筋隐隐跳动。
他刚从吏部回来,那些大人分明还对他颇为看好。
黄管事眉心微蹙,低声道:“外间有些传言,说卢仲一直与李党有来往。”
宋谏眼中寒光闪烁,冷哼一声,未再多言。清流之中,与李党暗有勾连者不在少数,卢仲若真如此,倒也不算意外。
黄管事见宋谏神色阴郁,便道:“老爷,此事需早作应对。”
宋谏闭目沉思片刻,缓缓道:“若卢仲当真攀附李党,我们胜算渺茫。”
如今李党势大,把持朝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卢仲得他们助力,宋家确实对抗不了。
书房内一时寂然。黄管事垂首侍立,不知作何答复。
宋谏沉吟半晌,忽擡眼道:“卢仲此前未必是李党,否则行事不会如此束手束脚。”
“此番怕是被我们逼得急了,这才投靠了李党。”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既然阉党插手,硬碰硬绝非上策,不如另寻折中之法。”
黄管事目光一闪,“老爷有何法子?”
宋谏目光冷然,嘴角噙着一抹幽淡笑意。
“待老夫暗中周旋。既要让卢仲难以上位,又须推举一个对我宋家无害之人补缺。”
黄管事闻言一震,躬身道:“老爷此计高明!”
宋谏拈须不语,目光深沉。他已到花甲之年,什麽风浪不曾见过?方才一时被李党之势所慑,此刻静下心来,当年那些纵横捭阖的手段便自然浮现心头。
他倏然起身,整了整衣冠,道:“备轿,老夫出去一趟。”
黄管事见他神色凛然,心头顿安,躬身应道:“是,老爷早去早回。”
宋谏迈步而出,目光冷峻如霜。二十馀年宦海起伏,或许成事不易,但要是坏别人的事,那就太简单不过了!
这一夜,宋谏接连拜访了前任阁臣丶崇文阁辅臣等七八位官员府邸,直至天色微明方归。
黄管事早已在府门等候,见他面带笑意,心中稍安,递上热茶问道:“老爷,事成了?”
宋谏接过茶盏,微微一笑。
“几位大人对卢仲投靠李党一事颇为不满,已应下我的提议,明日便见分晓。”
黄管事长舒一口气,眼底尽是钦佩。
“老爷果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定乾坤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