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永宁街宅院搜出的证物。经比对,信中字迹与卢大人的手书完全吻合。”
贺济中接过木匣仔细查验。
堂下的卢仲看了一眼李霖安,只觉得胆寒。
永宁街那宅子早就封了,这些信件绝不可能是後来才放进去的。看来对方早就留了一手,提前把罪证藏里头了。这麽周密的安排,想想都让人心里发毛。
这时又一名官差折返。
“大人,户部已查明,此宅院确系卢大人私産。”
说着递上一本簿册。
贺济中翻阅後擡眼问道:“卢大人,你可有话说?”
卢仲扑通跪地:“我鬼迷心窍,愧对朝廷,愧对圣恩。”
这分明是认罪了。
贺济中继续追问:“李霖安可知晓此事?是否与你同谋?”
卢仲摇头:“此事乃我一人所为。”
堂下顿时炸开了锅——好家夥,闹了半天居然是卢大人干的?那李二公子不就是被冤枉的?
可既然如此,赵姑娘为何还要状告李二公子呢?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齐刷刷盯向了赵听澜。
只见她冷笑道:“谁害的我,我心里清楚。难道受害者的证词,还比不上那些可以随意僞造的证据吗?”
卢仲闻言,迟疑片刻後再次开口:“赵姑娘早已神志不清,时常胡言乱语。我曾亲耳听她说,她爱慕李二公子已久。”
此言一出,堂下顿时哗然。
“原来她爱慕李二公子!”
“怕不是疯魔了,眼见自己毁了容丶又没了清白,配不上李二公子了,就要拉着钦慕之人一起下地狱!”
“啧啧,瞧她这架势,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狠劲,被这样的人喜欢上,李二公子真是倒了大霉!”
听着这些诛心之言,赵听澜紧攥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半日的堂审早已耗尽她的心力,此刻这般局面,更是让她身心俱疲。
“我是否疯癫,岂是卢大人三言两语就能断定的?况且,我与卢大人素未谋面。”
“赵姑娘何必攀扯他人,在公堂之上妄言不实之词?”他叹了口气,“此事怪我,本不欲当衆说这些令你难堪的话……”
说着,卢仲再次叩首,“贺大人若不信我所言,可着人查验赵姑娘腰腹处,那里有一枚圆形胎记。”
贺济中神色微变。这般当衆说出女子私密之处,无异于二次伤害。但审案当前,这确是对质所需,他也不好说些什麽。
赵听澜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
这确实是要将她逼疯!
若她此刻有半分失态,那“疯妇”的污名怕是再也洗不清了。
“赵姑娘……”贺济中投来询问的目光。
这“证据”本身并不能说明什麽,验与不验,全看当事人的意愿。
“回大人,不必查验了。”
赵听澜强撑着坐直身子,“民女腰腹确有胎记。李霖安凌辱民女是实,卢大人既欲替人顶罪,被人告知这些细节也不足为奇。”
对方越想看她发狂,她越要镇定自若。
反倒要感谢对方,让她想起一个重要线索。
“倒是李修撰,可还记得,三日前你施暴时,我在你左臂留下的咬痕?”
赵听澜目光如炬,直视李霖安。
当时她虽被制住手脚,却拼死反抗,那一口咬得极深,三日过去,伤痕必定未消。
李霖安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贺济中问道:“李二公子可否挽起衣袖,以证虚实?”
李霖安略作迟疑。这细微的神色变化没能逃过赵听澜的眼睛,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在衆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李霖安缓缓卷起了衣袖。他的手臂白皙光洁,内侧赫然可见几处大小不一涂着药膏的伤痕。
“李二公子,这些伤痕……”贺济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