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察觉到李霖安投来的视线,姜纥不负所望地开口了。
“这托梦之说,倒是稀奇。”姜纥目光在堂下跪着的瘦弱女子和李霖安之间游移,似笑非笑道:“既然这位姑娘都这麽说了,若不去查证一番,日後要是再传出些怪力乱神的闲话,对李公子的名声可不太好啊。”
李霖安眸色微沉。
他摸不透姜纥这番话是真心为他考量,还是另有所图。但无论如何,这都将他推向最不利的境地。
“姜公公的好意,下官心领了。但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就如此兴师动衆,恐怕会惹来更多非议。这般小题大做,实在不妥。”李霖安依旧镇定自若,转而看向赵听澜道:“赵姑娘若有实证,尽管拿来。若还是这般胡搅蛮缠,恕李某不能奉陪。”
赵听澜冷笑:“怎麽?心虚了?”
能见到这畜生着急的模样,当真是难得。
李霖安抿唇冷笑:“眼下城中谣言四起,下官不想在此关头再添流言蜚语。”
贺济中立刻会意——这是在说昨日乾元殿遭雷劈一事。
姜纥脸上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李公子这话倒是说到了点上。若不是城中谣言愈演愈烈,他也不必亲自出宫走这一遭。
有句话说得好,要想平息谣言,就得闹出件更大的事来转移衆人视线。
“李公子多虑了。此举正是为了还您一个清白。结果摆在眼前,堵不如疏啊。”姜纥笑吟吟道。
见他如此坚持,李霖安心中一沉。正要再说什麽,却听姜纥用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咱家是奉了圣谕来的,为的就是公平公正,绝不能留下一丝一毫令人猜疑的馀地。”
这分明是搬出了皇上压人。
李霖安心中沉重,面上却不露分毫:“既然如此,一切但凭姜公公和贺大人做主。”
姜纥含笑点头:“那就有劳贺大人带人去李府查证了。”
听着二人对话,贺济中一脸茫然。
他实在摸不清眼下局势。
但身为一个工具人,除了点头配合也别无选择。
待贺济中点齐人手,姜纥整了整衣袖起身,语气随意道:“今日咱家左右无事,便随你们走一遭。”
贺济中闻言愕然。
他也要一同前往!
今日出宫究竟所为何来?贺济中心中再次泛起疑虑。
偷眼打量姜纥,却只见他面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再也看不出其他情绪。
随着姜纥率领官差离去,围观人群愈发骚动。
谁曾想宫里的太监也这般好事,竟亲自带人去李府查看。
有人留在衙门等候消息,更多人则跟随着官差前往李府。衙门距李府不远,沿途百姓议论纷纷,越来越多人知道了这事。
“老王,这是怎麽了?”一个汉子拽住熟识的人问。
“哟,你不知道,我跟你说啊……”对方眉飞色舞地凑过来,把衙门里发生的事同他说了。
汉子听得目瞪口呆。这京城的热闹事怎麽跟赶集似的,一茬接一茬?稍不留神就要错过!
要不是昨儿个亲眼瞧见乾元殿走水,拉着几个同好掰扯到天亮才歇下,他今儿个准能赶上衙门第一场——要不说,这听热闹也是个力气活呢!
……
李府内,李孰风听着道人的回话,脸上渐渐有些发白。
道人将昨日所言又复述了一遍。面对这位权倾朝野的阁老,他心中忐忑更甚。若不是暗自默念背後有太子撑腰,只怕早就吓得昏死过去。
“老爷,您快拿个主意吧!”王氏在一旁焦急催促。方才家中接到消息,说是宫里竟派了姜纥去旁听复审,连老爷都未提前知晓。这一桩接一桩的变故,究竟是怎麽回事?
“有劳道长施法驱邪。”李孰风放下茶盏,沉声道。
“只是……”道人迟疑片刻,“贫道施法前需得弄清因果,方能化解此劫。”
“本官明白。”李孰风目光深沉,“有因必有果,有冤必当偿,此乃天理。”
王氏闻言一怔。老爷这话是何意?
那假山之下藏着什麽尚未可知,若这因果真被有心人利用,又岂能轻易查清?
道人垂首道:“施法之前,需得让假山之物重见天日。”
“刘明。”李孰风唤来堂外随从,“带上十名护院,随道长前往。”
随从肃然领命。
道人离去时,不着痕迹地瞥了李孰风一眼——今日算是遇上狠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