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思索了一会儿道:“小的记得,里头有一幅《锦书云雁图》,照着真品画的。”
“《锦书云雁图》?!”
何景义神色一惊,目光转向宋谏。
宋谏嘴角动了动,没有开口。
他们都很清楚,《锦书云雁图》对范家意味着什麽。
何景义看着随从,正色道:“那那幅画《锦书云雁图》,祥云当铺收了?”
“范之玉当了那幅画後,拉着祥云当铺给的钱,在街头甚是张扬,小少爷知道了他典当了那幅画後,这才去了瑞气赌坊。”
何景义捋着胡须,震惊地望着宋谏,“厉害了!”
宋谏嘴角微扬。
何景义挥手示意道:“你先退下。”
那随从恭敬作揖,转身离开了院子。
随从一走,何景义便道,“以利相诱,顺势而为,围魏救赵,声东击西,断其根本,这般手段,比朝中老臣还要老练。
一出手,就拿回了玄穹犀,顺带还让王家散尽家财。
只是,他如何在祥云当铺放的火,我现在都还未明白。”
“我也没明白。”
何景义感叹道:“很难想到,这些计谋出自十八岁的少年之手。行事如此果决凌厉,对敌人毫不手软。
不知情的人,根本不信这是他所为。
更重要的是,从他得知玄穹犀到现在,不过短短十个时辰。
换作旁人,这麽短的时间恐怕连来龙去脉都理不清,更不用说妥善处理了。
还有他那精湛得让人分不清真假的画技,简直神了!
若是朝堂沉浮数十年的老臣用出这等手腕,倒也不足为奇。可他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宋谏幽幽道:“老夫现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老夫认得嗣孙了。”
何景义笑了笑,“他去见过宋复,宋复没有否认他是宋千昭,也就说明他是您的嗣孙无疑。”
宋谏面露苦涩:“我这辈子没个亲子,到老了就想认个养子,好有人送终。却选错了儿子,但得了一个不错的孙子。老夫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何景义含笑:“有所得必有所舍,没有一个好儿子,但有一个好孙子,也不错。”
宋谏听了这些好话,兴致似乎不高。
何景义不解道:“你不高兴?”
宋谏点头道:“突然多了一个有点妖的孙子,老夫心里有些发毛。”
何景义思索了片刻道:“您是怕他变成第二个李孰风?”
宋谏叹道:“李孰风祸乱朝纲,单他一人就把大绥搅得天翻地覆。若再来一个,大绥危矣。”
何景义笑道:“他不过是个孩子,您过虑了。若实在不放心,不如将他带在身边教导,或是送进国子监随诸位先生修习。有你们悉心引导,他怎会走上歧途?”
宋谏认真考虑了何景义的建议,沉吟片刻,点头赞同道:“老夫公务缠身,恐怕抽不出工夫来管教他。送他到国子监,交由国子监诸位先生教导,倒也不错,他年纪不大,正是读书的时候。
老夫,决定了,就送他去国子监。”
何景义颔首,向宋谏拱手一礼:“那小婿先行告退了……”
宋谏闻言一怔,脱口问道:“回府?回去作甚?”
何景义笑道:“宋千昭那小子说了,玄穹犀没了,王家肯定要玩完,我这个做姑父的,肯定得兑现承诺。”
宋谏莞尔:“你要给这小子当推手?”
“小婿并不是给他当推手,小婿之所以这样做,要叫这庙堂之上的群臣看个分明,我们纵使被李孰风压制,照样也不是谁都能算计我们。”
“你呀你。”
“小婿告辞。”
何景义挥了挥衣袖,转身出了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