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术正要伸手接,余光却不经意瞥见对岸那道静立的人影。颀长身形在波动水纹中逐渐扭曲,他的衣袍被风吹得幽幽荡荡,像是悬着一根细绳,挂在东南枝上……
见鬼了。
大白日的见鬼了。
后颈升起一阵阴冷,陶术神魂散了下,定睛再看。
哪有什么鬼魂?
分明是病弱苍白的江聿。
他目光落在那只酒壶上,盯得专注,盯着直,辞盈陡然手心一烫,跌了物什,“阿、阿兄……”
“二郎君。”这次陶术挡在她面前,“我与女郎意趣相投,欲求娶她为妻。”
两岸白鹭已醒,水远烟微。
少女低着头,不敢看他,纤弱的身躯被掩住大半。
看起来自己倒像是那个棒打鸳鸯、强拆眷侣的恶人。江聿轻声,“不与我说些什么?”
她终于抬起脸。
静水本应无声,在这一刻他却仿佛听到暴风惊澜,污泥卷涌。
她说,“阿兄,我还是想随他走。”
为了一个外人,她要弃他而去了。
可凭什么呢?
明明与她日夜相对,陪伴身边最久的是他才对。
他亲手栽种、倾尽心血……果实不该被旁人偷窃走。
江聿一时竟也说不出,究竟是嫉恨不甘那个男人能这样得她青眼,还是类似寡妇独子扭曲哀怨的占有欲,两种交织情绪,哪个占据上风……
他攥紧惨白指尖,勉强压制住自骨头缝隙里绵延出的寒意与颤栗。
“此事回去再议。”
辞盈脚步迟疑,仍是跟了上去。
走出数步,后头的陶术却像是回过神,追上前来。
“郎君可是对我有异议?”
他拦住去路,难得有了认真神色,“还请相告,也好让我知晓原由。”
接近辞盈就是最大的异议。
手腕万蚁钻骨,痛痒难耐。那根看不见的细线始终深埋在身体里,另一端连着妹妹。
离得远了,便会扯紧绷直焦灼不安,乃至切割出血痕来。
唯有贴她更近方可缓解。
最好近到如双生子那般黏紧皮肤,手足相连,心脏挨着心脏……
病瘾随扩大的欲念愈来愈严重。江聿面上不显,只道,“她年岁小,知世尚浅,我作为兄长有些事总要过问清楚。”
他二人确是这样。
辞盈的字像他,画也像他,处处都是抹不去的痕迹。
没有什么不是兄长教的。
陶术这才退开,紧绷的肩背也随之松下来。
想着江聿虽说性子淡漠,可到底对这个妹妹是有几分爱护的。
“最迟明日夕食,我会让她给你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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