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麽一嚷嚷,把屋里的人都惊动了。陈老太太冲过来,探头往米缸里一看,那张老脸,瞬间就黑了。
“我的米!我的粮食啊!”老太太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遭贼了!我们家遭贼了啊!天杀的贼啊,把我们家的救命粮都给偷走了!”
刘氏也跑过来看,一看米缸空了,也是又惊又怕。没了粮食,她们这一大家子,难道要喝西北风去?
“娘,会不会是……是老鼠?”一直沉默的老二陈康佑,小声地猜测。
“老鼠?什麽老鼠能一夜之间吃掉半缸米?!”
陈老太太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怨毒的光芒,她想都没想,伸出干枯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东院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是她!一定是冯兰那个丧门星干的!”
“她家打了井,地里有收成,可她家还要开铺子!开铺子要钱要粮!她看我们家日子不好过,就来偷我们的粮食!一定是她!”
这个念头,就像一棵毒草,瞬间在西院所有人的心里生了根。
是啊,除了东院那家子,还能有谁?他们跟自己家有仇,又缺钱,肯定会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对!就是他们!他们家现在发达了,就看不得我们好!”钱氏立刻附和,说得咬牙切齿。
“走!找他们算账去!让他们把粮食还回来!”刘氏也找到了发泄口,从地上爬起来,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陈老头坐在太师椅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虽然也怀疑,但心里总觉得这事透着蹊跷。可看着家里这几个只会哭天抢地的女人,和他那几个没用的儿子,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走!去里正家!让里正来评评理!我就不信,这天下,还没有王法了!”陈老太太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带头就往外冲。
一群人,浩浩荡荡,哭爹喊娘地,直奔里正家而去。
正在为水源发愁的里正陈德全,看到西院这一家子又跟唱大戏似的冲了过来,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里正!你要为我们做主啊!”陈老太太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了,抱着陈德全的腿就开始哭诉,“我们家遭了贼了!冯兰那个黑了心肝的,趁着我们不注意,把我们家半缸救命粮都给偷走了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她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什麽?”陈德全大吃一惊。
偷盗,这在村里可是大事。尤其是在这灾荒年景,偷粮食,跟要人命没什麽区别。
周围还没散去的村民们,一听这话,也都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陈家大房的人会干这事?”
“难说啊,他们家最近又是打井又是开铺子的,风光是风光,可花销也大啊。”
“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看着老实,谁知道背地里什麽样。”
一时间,各种猜测和议论,甚嚣尘上。
矛头,再一次,对准了东院。
陈德全皱着眉头,他虽然觉得冯兰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但衆口铄金,陈老太太又说得言之凿凿。
“老嫂子,你先起来,这事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
“证据?还要什麽证据!”陈老太太嚷嚷道,“全村就他们家跟我们有仇!就他们家知道我们娘家送了粮!不是他们偷的,还能有谁?!”
这番强盗逻辑,让陈德全也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