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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等爹娘回去（第1页）

第40章等爹娘回去

王之涣的目光，在那布包上扫了一眼，随即又落回周正德的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哦？你有这份心，倒是不错。”他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不过，本官办案，向来是朝廷拨发公款，用不着你来补偿。倒是你，身为里正，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还有陈家，虐待子媳，贩卖孙女，诬告好人，桩桩件件，都是重罪。这案子要是报上去，你们几个，少说也得判个流放三千里。”

流放三千里！

这五个字，像五记重锤，狠狠砸在周正德的心上，砸得他头晕眼花，差点当场厥过去。他知道，以他的身子骨，真要被流放到那烟瘴之地，不出三个月，就得变成一堆白骨。

“大人！大人救我！”他这下是真的怕了，连连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王之涣看着他这副丑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

“本官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他缓缓开口，“念在你是初犯，又被人蒙蔽。陈家那桩官司，说到底，也是家务事。若是……原告肯松口，愿意与你们私了，本官看在乡里乡亲的情分上，或许可以从轻发落。”

“原告？”周正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人是说……陈康伯和冯兰？”

“嗯。”王之涣点了点头，“他们夫妻，才是此案最大的苦主。只要他们肯递上一份谅解文书，说之前种种，皆是误会一场，自愿撤诉。那麽，本官便可将此案定为家庭纠纷，罚些银子，关上几天，也就结了。”

周正德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可是……大人，”他迟疑道，“那冯兰性子刚烈，怕是不会轻易松口啊。”

“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王之涣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听说，陈家那老两口，不是还有几十两养老钱吗？陈康伯夫妻，带着五个女儿，日後的嚼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世上，没什麽事是银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只能说明，银子还不够多。”

他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两。”王之涣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三十两银子，作为给陈康伯一家的补偿。拿到他们的谅解文书，本官就放人。拿不到，你们就等着收拾行李，去跟南边的猴子作伴吧。”

周正德的心，又沉了下去。三十两！这简直是要了陈家老两口的命了！

但他知道，自己没得选。这是他唯一的活路。

“是！是！罪官明白！罪官一定办到！”他磕头如捣蒜，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

大牢里，周正德将王之涣的话，添油加醋地对陈老头一说，陈老头当场就吓瘫了。

流放三千里！这个词，对于一个一辈子没出过平江村的老农来说，比砍头还要可怕。

“不行！绝对不行！”他抓住周正德的袖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里正，你可得救救我啊！我不想去流放啊！”

“救你？怎麽救？”周正德没好气地甩开他，“县太爷的话你没听见？三十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拿钱换命！你自己选！”

陈老头六神无主，哆哆嗦嗦地爬到自家牢房门口，对着里面喊道：“老大！冯兰！你们出来！爹有话跟你们说！”

冯兰和陈康伯正靠在一起，低声商量着家里的事，闻言连眼皮都没擡一下。

“爹求求你们了！”陈老头带着哭腔，“你们就发发慈悲，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见冯兰依旧不理，他急了，直接把周正德的话喊了出来：“县太爷说了，只要你们肯写一份谅解文书，再拿出三十两银子做补偿，这事儿就算了了！不然……不然我们全家都要被流放三千里啊！”

他以为，用“全家”这个词，能唤起陈康伯的一丝亲情。

谁知，陈康伯缓缓地擡起头，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是你们家，不是我们家。从你们把大丫往张瘸子家推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

陈老头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爹！娘！大姐！”

是二丫和三丫她们的声音！

冯兰和陈康伯猛地站了起来，扑到栏杆边。只见二丫和三丫，还有另外两个妹妹，四个小丫头，提着一个篮子，正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眼眶都红红的。

“你们怎麽来了？！”冯兰又惊又喜，伸手想去摸她们的脸，却被冰冷的铁栏杆挡住。

“娘，我们……我们不放心你们。”二丫吸了吸鼻子，把篮子递了过去，“孙郎中说，牢里的饭不是人吃的。他让我们给你们送些吃的来。”

篮子里，是几个还冒着热气的杂粮馍馍，和一小罐用盐水煮的野菜。虽然简陋，却是这世上最美味的珍馐。

“村里……村里都在说我们家的事。”三丫小声说，“有的人骂奶奶他们，也有的人……说我们不孝，把长辈送进大牢。二婶和三婶，今天早上就哭着回娘家去了，说是……说是要去找舅公他们来评理，把爹和三叔救出去。”

冯兰的心一紧：“她们去找救兵了？”

“嗯。”二丫点了点头，“娘，你们不在家，我们几个有点怕。回家以後，我们把门窗都用石头顶上了。”

“做得对！”冯兰连忙叮嘱，“这几天，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管谁来，都别开！等爹娘回去！”

这边的温情脉脉，和食物的香气，瞬间刺激到了隔壁牢房的陈家人。

老太太闻着馍馍的香味，饿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她顾不上装死，爬到栏杆边，对着几个孙女喊道：“二丫！三丫！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小东西！有好吃的也不知道孝敬奶奶！快！把馍馍给我拿过来！”

二丫她们吓得往後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