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庭瞧着少年的发旋,良久开口道:“如今升了官,可就别这般冒失了。”
语气和缓,甚至带了点戏谑意味,李元意猛然抬头,脸上扬起笑意:“我还有许多不懂,得仰仗将军了。”
也不知有意无意,李元意的位置正巧便在季向庭身侧,少年自然喜出望外,拉着自己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才停歇。
待众人落座,歌舞升平的宫宴徐徐开场,季向庭捏着酒杯心不在焉,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到应寄枝身上。
他仍是那副万事不关己的模样,季向庭瞧着瞧着,耳边却响起明陵那说了半截的话语。
活了两辈子,头一回听见有人将他与应寄枝之间的关系扯到情之一字上。
这位将军当真是太过操心。
季向庭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晃了晃酒壶,掐准时间离席去庭阁处透风。
李元意的视线望过来,季向庭低声开口道:“李大人,我出去醒酒,若一炷香后还未回来,记得来找我。”
少年一愣,余光瞥见几道身影,神情凝重下来,缓缓点了头。
天色已晚,冷风夹着飞雪扑面而来,张口便是呛人的寒气,目之所及皆是冰霜,这般情形出来透风,委实不好受。
季向庭拢了拢大氅瞧着皑皑白雪,不过片刻便有一道声音在晚风中响起。
“将军,皇后娘娘找您。”
季向庭挑了挑眉。
变故
自湖心亭往外看,所见皆是白茫茫一片,初时能得几分趣味,久了便有些枯燥。
季向庭收回视线,看向正于庭中架炉煮茶的女子,跪地一礼:“皇后娘娘。”
身着繁复宫装的美艳女子并不答话,直到茶壶腾起白雾,她才不慌不忙地倒出两杯茶,挥了挥手:“将军这段时日受委屈了。”
这对夫妻瞧着没有情分,这磨人的手段倒是如出一辙。
季向庭膝骨跪得冰凉,缓缓直起身却不坐下,反而开门见山道:“多谢皇后娘娘。只是不知此番来找微臣,所为何事?”
皇后执起茶盏吹着浮叶,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将军何必如此着急,本宫召你,不过是思及将军劳苦功高,想赏将军罢了。”
她抬了抬手,便有侍女捧着一枚和田玉佩呈上。
“从前听闻将军骁勇善战,如今看来,于朝廷之上将军亦颇有建树,靠着同陛下交情匪浅,便能搅动京城风云,委实无愧于国之肱骨的名号。”
字字刺耳,季向庭皱了皱眉意识到来者不善。
看来是将陛下不理后宫的气撒在自己身上了。
坊间的风言风语他自是听过不少,他与天子之间的纠葛也的确不清白,皇后有怨言亦是应当,他垂下眼眸并不反驳。
岁宴尚未结束,朝中亦不安稳,他不愿徒增事端。
热茶还未喝上一口,季向庭便重新跪在地上,晶莹剔透的玉佩被涂着豆蔻的指甲拎起,在季向庭眼前一晃,便轻飘飘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