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这些微怜悯都比爱更加珍重,足以让他开口与男人说:“我没有办法为了任何人而活下去。但你或许可以试着让我不那样痛苦。”
他在郁朝云那边的信用应当是用尽了。
哪怕顾鸢这样说,对方也切齿痛恨着不愿松手。
顾鸢叹了口气。
“我是不太在意自己,”他说,“但我也没有放过别人的习惯。你还记得吗,伤害我的下场。那几个人还是郁致让你去解决的。”
顾鸢垂眼望着,此时此刻的态度几乎算是纯然的高位者。
坦白了痛苦的同时,顾鸢也不再掩饰任何自我。
他有那么一点点温柔与怜悯,但也是最恶劣的坏心眼美人。
“也许,报复回去会让我开心些,”顾鸢弯起眼,笑着问对方,“郁朝云,你是要继续恨我吗?还是要抓住这个机会,为我鞍前马后,哄我开心呢?”
郁朝云立马就惹顾鸢不高兴了。
这人回过神来之后又开始恨,只是换成了恨小叔和郁致居然帮着顾鸢隐瞒自己。
对方虽然伤得不重,却也伤着了肋骨;此刻面带病容,若西子捧心。可郁朝云看着只觉心疼恼火。忍不住反反复复盘问前来查房的医生,被顾鸢轻轻踢了一脚。
站在窗边的郁朝云假装不知。
等医生走了,顾鸢轻声埋怨:“人家之前都把伤势说明白了,你还问干嘛?是故意让我听着,要我不开心吗?”
郁朝云知道对方性子里其实有点娇在,只还是将这句话当成了抱怨。顾鸢这下真是媚眼抛给傻子看,于是没好气地说:“你出去!把我男朋友叫进来。”
“男朋友?”郁朝云黑下脸,“你说谁?我不就是吗?”
显然在郁朝云心里,刚刚那番表白真心是理所当然的正宫待遇,但在吃了顾鸢一个白眼之后,他冷笑一声,说:“你拿这事气我也没用!你看会我生气吗?”
这人超级生气地走出了病房。
顾鸢转头看向窗外;弯月低垂,被重重阴云笼罩。穆弘推门进来时,深秋的夜风吹动着乌云将那月色完全遮掩。他听见穆弘轻声、绝望地问:“你选择了他,是吗?”
穆弘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些话。
作为一位合格贴心的男友,顾鸢受了伤;他最关心也最应当问的,当然该是对方的身体状况。
这就是他输于郁朝云的地方吗?
即使已经想到此处,穆弘却还是要问。
“他究竟胜于我哪里?”
披着英俊贵公子外皮的恶鬼没法理解什么是正常的爱,只知道他在听闻顾鸢出事时内心的懊悔与恐慌,所忍受的痛苦与煎熬;并不比任何人少。
他总是觉着所谓感情、所谓爱;都可以视作天秤上的筹码。他付出的并不比郁朝云少,为何就是赢不了这一局呢?
穆弘几乎不想再装下去了。
他久违地捡拾起某些阴暗幻想,想将顾鸢关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小小一个房间穆弘自然是舍不得的,他可以买一处海岛,终年明媚温暖;足以他和顾鸢好好度过一生。
其他地方自然也是可以的,只要是他与顾鸢两人在一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