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父亲曾经作为喻氏高管和喻南山交情还算不错,说句良心话,他搬来喻家后,整个喻家待他都很不错。
比起喻家三个孩子,他最年长,性格又好,会得多,行事也稳妥,喻南山很是看中,就连喻衍洲和喻时宜都喜欢缠着他在一起玩,基本是把他当做亲哥哥无异。
摆清了自己的位置,他也算是不负所托。
他和喻晨曦只差了一岁,父母意外那一年,他休了一年学,刚刚好和喻晨曦同年级,自此往后的十几年,喻晨曦走到哪,他跟随到哪。
开始是不能不完成的必要任务,是报答喻家的恩情,后来是习惯成自然,他的视线里只要一天没有喻晨曦,他便会觉得难以适应。
他活成了她的影子。
心甘情愿的那一种。
当然,陪伴她的这十几年,他也做了不少事。
比如,帮助喻南山拆撒了喻晨曦高中时便喜欢,后面一起赴美留学的优秀初恋,他亲自出马把那个男孩劝退,离开学校,并且找了男孩的父母施压,最后将男孩转送到了英国,他仍然记得少女在狂暴的雨里去哪里都找不到喜欢的人的身影时崩溃大哭的场景,也记得她疯狂地给了他一耳光,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不站在她这一边,说恨他,恨一辈子。
再比如,知道文喻两家有意联姻,他又自动自觉地配合,为文时以和她安排见面,安排各种活动。那些年在美国,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为文家说了多少好话,就在他松了口气,文喻两家联姻达成,她也似乎忘记旧日恋爱伤痛,重新爱上文时以时,这场婚约突然又崩盘了。只是她再没像少女时期那样大哭过,只是在那个京城一夜入冬的雪夜,她一个人在庭悦喝得烂醉,他寻来抱着她回去的时候,她红着眼嘲讽地问他,问他满意了吗?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吗?那种绝望又复杂的眼神,他永远也忘不掉。
他认定,她现在所有的痛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却又别无选择。
记忆穿梭摆动,从往事中挣脱,夏祁宁始终低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
“对不起。”
他永远只会说这一句话。
喻晨曦都能预料得到那种,听到后冷笑了下,理也没理,走进了花园别墅。
已经很晚了,整个一楼客厅还亮着灯,是喻时宜散乱着头发坐在地上拼着乐高积木,看见二人回来,打了个招呼。
“姐姐,祁宁哥哥。”
“上次你说想看的那个组合的演唱会门票已经搞到了,内场最好的位置,结束后你可以和他们去后台拍照,明天让秘书拿给你。”夏祁宁见着喻时宜想起来,顺口一说。
“真的啊!祁宁哥哥你太好了,你可别我那个二哥靠谱多了。”喻时宜激动坏了,一不小推翻了自己刚刚拼好的那部分积木,“哎呀!”
“你看看你,能不能老实点。”喻晨曦这会儿本来就心浮气躁,忍不住多说了句。
喻时宜被说自然也不敢多反驳,低着头看了看一地乱七八糟的乐高碎片,抬头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夏祁宁。
“一会儿我叫阿姨来收拾下,很晚了,时宜要早点休息。”
“好吧。”
看着喻时宜欢天喜地地上了楼梯,喻晨曦侧目看了一眼夏祁宁。
“你倒是把她当亲妹妹宠。”
夏祁宁也没回答,只是一直低着头,随着喻晨曦等到了电梯下来,同她一起上去,先后进了喻南山的书房。
——
车子一路高速驶回了城郊别墅,才一到,拉开车门,文时以便下车去抱她。不管怎么说,她的脚肯定不能再沾地,肿那么厉害。
医生已经在等了。
待到文时以抱着丛一回来,赶紧做了简单的检查。
脚踝是扭伤,比较严重些,少说也得休养个十天半个月,膝盖的旧伤更不必说了,整块皮肤都隐隐发烫,那些疤痕也跟着红肿一片。
冰敷和上药都是文时以亲自来的,交给专业医生他都不放心。
他知道她最怕疼了。
“忍一忍。”
他轻轻拽着她的白皙纤细的脚踝,将冰袋小心翼翼地覆上去。
冰冷感混杂着灼痛,她委屈坏了,一个劲儿地往后缩,肩膀微微打抖。
他察觉到,简直心疼得要命。
直到冰敷完,药也上完,她还是没找到机会把刚刚听到的那些与他对峙。
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对峙什么。
好像,喻晨曦就是不用走后门也能赢的样子,她自己都承认的。
什么都处理好了,这时候文时以再想要触碰她时,她往后躲了下,目光执拗地盯着某处,沉默了有二三秒,终于开口。
“别忙了,我们聊聊竞标的事吧。”
“今天很晚了,你还扭伤了脚,要不明天再聊?”
丛一摇头,态度很坚决,并且补充了句。
“要聊,而且你要认真的,理性的,和我聊。”
文时以听了她这话预感不妙,但她既然提出了要求,他又不好不答应。
最后他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坐在了她床边,调整好状态。
既然她一定要这个时候聊,那就聊聊吧,聊过了没有心思多想也能睡个好觉。
“我不是很开心。”丛一选择先开口,但半天也就讲出这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