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必与二房的手,暂时还伸不了那么长。下官赴任后,会设法厘清稳住这些脉络。这,或许能助文都事守住根本,以待来时。”
他没有说得很透,但文松鹤已经明白。
裴之砚这是在告诉他,即便他人走了,对抗赵必和二房的联盟并未解散,只是换了一种形式,从明处的光刀剑影,转到了暗处。
文松鹤盯着裴之砚,似在判断他话语中的诚意。
书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良久,文松鹤紧绷的肩膀微微塌陷了几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敌意与讥讽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信任。
他将那份米粥副本小心翼翼地折好,收入怀中。
“裴判官,”
他再开口时,语气已截然不同,“杭州路远,望你……珍重。”
裴之砚知道,这是达成共识了。
他拱手:“文都事,保重。等会,还需你配合演一场戏……”
文松鹤抬眸,很快颔:“放心。”
半个时辰后,一小厮飞快的跑进了赵府,直奔书房。
“主君,小人回来了。”
赵必热切的看着进才:“怎么样?”
进才一脸喜色:“果然如大人预料的一样,裴佥判趁着夜色去了文都事家里,一盏茶后,竟被文都事给轰了出来。”
他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随即缓缓靠回椅背上。
进才屏息垂,不敢打扰。
“被轰出来了?”
“千真万确,小人亲眼所见,呵斥声不小,裴佥判离开时,步履匆匆,面色确实不佳。”
赵必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裴之砚这是想去灭火。
“可惜,文松鹤那老狐狸,丧子之痛是真的,但未必肯吃他这套临别安抚。”
他像是在对进才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升迁的是他裴之砚,留在西京面对烂摊子的却是文松鹤。
“这口气,文松鹤若是能轻易咽下,他也不是文松鹤了。”
“不过,裴之砚此人,心思缜密,不会做无谓的事。他此刻去见文松鹤,必有所图。”
即便被轰出来,焉知不是做给旁人看的?
他沉思片刻,吩咐道:“消息,可以放出去。但要换个说法,只说裴佥判深夜拜访文都事,二人似乎言语不甚愉快,不欢而散。”
模棱两可,才更加引人想要探究。
“另外,”
赵必继续道,“明日一早,备份礼,不必厚重,但要精巧,以本官的名义送去文都事府。”
进才为赵必处理过许多这样的事。
不用赵必特意吩咐,送礼时要说什么话,心里也是有数的。
“是,主君,小人明白。”
进才躬身应道,心中暗凛。
赵府后院。
深夜的赵玉瑶还未入睡。
最初的羞愤欲死和崩溃痛苦之后,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鲜活气,整日待在紧闭的闺房内,不言不语,不哭不闹。
侍女们却还是战战兢兢。
她们觉得,二姑娘像是变了个人。
从前是张扬跋扈带刺的玫瑰,现在却像是被霜打蔫了,内里却可能孕育着毒汁的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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