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难收
从那之後,母亲对父亲的态度冷淡了不少,但看上去依旧恩爱。
记忆变得模糊起来,不知又过了多久,他偶然路过院子,听到屋子里传来父母亲的争吵。
他透过门缝看去,瓷器丶茶具碎了一地,谢黎川不敢多看,匆匆离开。
一夜过後,父母神色如常,仿佛前一天什麽也没有发生。
他们相敬如宾,但也仅次于此,若不是谢黎川看见母亲最爱的花瓶不见了,若不是下人将院前的秋千给拆了,他真的要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
他不知道父母为何会变成这样,他不想也不愿知道。
最不愿被戳穿的真相被沈昙宁轻飘飘的一句话给说了出来。
那一刻,他的脸色并不比叶檀忏要难看。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叶檀忏咬咬牙问道:“谢哲元已有家室,为何还会去招惹我母亲?我母亲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沈昙宁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叶宁安的确不是这样的人,可谁让她遇人不淑。你不会真以为你母亲只是一个花魁吧?”
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母亲她……
饱读诗书丶非凡的谈吐丶举止投足间远非花楼里其他人所能有的气质。
就在这时,叶檀忏听到对面又开口了:“她曾经好歹也算是名门望族丶书香世家了。叶这个姓放在今天可能平平无奇,倘若在二三十年前呢?”
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沈昙宁将视线转移到面色苍白的谢黎川身上:“这一点谢大人应该比在场的各位都要清楚吧?这也算是你的前辈,前辈的案宗应该都有翻过吧?”
二三十年前丶叶家丶大理寺前辈。
这三点指向性非常明显了,谢黎川的脑中已经浮现出了答案。
二十二年前,前大理寺卿叶正青因徇私枉法被投下狱,後又抄家时查出与敌国大拓的信件往来。
徇私枉法丶通敌卖国,龙颜大怒处叶正青以极刑,念在叶正青先前断案清正,圣上网开一面,没有选择诛九族。
叶家女眷充入教坊司,男子流放瘴北充军。
前大理寺卿叶正青的一生未免太过于割裂了。
自他坐上大理寺卿这个位置时,就以清正不阿闻名,没想到最後竟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实在是过于讽刺了。
出于好奇,谢黎川曾私下里悄悄查询过当年事情的起末。
没有什麽异常,一切来的都太过于突然了,几乎没有什麽蛛丝马迹。
到头来也就查到了叶正青的独女,同如今的定国公谢哲元关系匪浅,这还是他偶然得知的。
虽说谢黎川只知道这点信息,但很明显,叶檀忏一定是谢哲元与叶正青之女的孩子。
“难怪母亲一直不肯告诉我我的生父是谁,原来是他,负心汉。”说着叶檀忏擡头望向沈昙宁问道,“你告诉我这个有何目的。”
“没什麽目的,就当是我良心发现,想让真相公之于衆罢了。”沈昙宁淡淡道,随後转身示意大家跟上,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等到剩下的三人也跟着落座後,沈昙宁取出一叠纸,放在了桌子上。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衆人,做出一副请的样子。
那纸上不是别的,全是沈昙宁这些年来搜集到的证据。
三人拿起这些证据看了起来,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尤其是叶檀忏和谢黎川对比最为明显,一个脸黑的能滴出水来了;一个脸白得像纸。
衆人不曾知道的,被刻意隐瞒的这段过往逐渐在他们面前展开。
在叶家不曾倾覆之前,叶正青之女叶宁安同定国公府的世子谢哲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等到二人渐渐长大,互生情愫两厢情愿,因双方门当户对,便准备议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