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易柏点头,然后面向大家,露出八颗牙齿中气十足地喊:“叽哩呱啦呀啊吧!”
洋文就是让人耳目一新,众人捧场地拍手,很感兴趣地请教:“这是什么意思?”
易柏揪住曾瑜的衣服,眼珠转了转:“呃……你好。”
乔东凯被爹妈推上前去:“去,快跟你易柏哥哥学学。”
曾瑜唯恐人误入歧途,连忙制止:“他说的是土话,标准德语不是这样的。”
权威高材生的可信度就是高,老乔遗憾地放弃让儿子多学一门语言的愿望,学渣乔东凯感激地朝曾瑜抱了抱拳。
叶苹这时凑过来好奇地问:“小鱼,你过年跟小柏回德国了?”
曾瑜拍开易柏揪着他衣服不放的手,早有准备般回答:“没有,我们就在这边过的年。”
江广插话:“那你什么时候去德国啊?”
说的跟什么时候见父母似的,曾瑜卡了下壳:“这个……不着急。”
叶苹转头拍江广替曾瑜说话:“人家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嘛,管那么多,吃肉!”
曾瑜看着他俩明显多起来的互动,嘴角偷笑,将杯中酒水喝尽,又给自己倒了杯。
易柏眼馋嘴也馋,放低脖子撅起嘴凑到杯子边上:“小鱼,我也想喝……”
曾瑜一掌扣住:“没那酒量就别想了,我可背不动你。”
易柏:“……”
油条吃完夜宵,打着呼噜给自己身上舔毛,刚把毛舔顺,又被叶知书跑进来的风给吹乱了。
“小鱼哥哥。”叶知书一手捂鼻子,一手拿着已经燃尽的仙女棒,“外面有个奇怪的人,好像是找你的……”
曾瑜听她说完想出去查看,先回头看了眼易柏,果然见易柏趁这个空挡偷嘬了一口酒。
“……”曾瑜无语地点了下他的额头,“醉不死你。”
一杯倒的易柏瞬间上脸了,傻笑地抓了下曾瑜的手心:“你去哪儿啊?”
曾瑜松开他的手:“就外面,你坐好。”
叶知书拽着曾瑜的袖子,带人出去指了个方向:“他身上好臭。”
时间已悄然至半夜,街灯都熄了,马路上一片漆黑。
只有饭店的灯光透出一小块,将藏在阴影里的人照出一个模糊轮廓。
尽管身影佝偻得陌生,但曾瑜还是很快就认出来,心中戒备,转头把叶知书推回店里。
他走下台阶,朝姚盛走了几步,停在一个疏远的距离:“你来干什么?还完债了吗?”
就算隔这么远也能闻到姚盛身上烟酒气和仿佛半个月没洗澡的恶臭,知道他过得很不好,曾瑜心里也没有痛快,反而是一股难言的难受。
“你有没有去找你……”爸字还没出口,姚盛突然喘着气冲过来,脸上精神不太正常,眼珠死死瞪着人,狠毒又绝望。
曾瑜看见他手上拿着砖头要砸过来,拧了下眉,反应迅速地躲开:“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姚盛?”
姚盛跟没听见似的,一个没砸中又举起另一只手,曾瑜才知道他还有砖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破风声在下一瞬贴面而来,这一瞬间曾瑜却忽然有闲心想起,姚盛小时候就很喜欢丢东西。
不过小姚盛是丢纸团丢狗尾巴草,现在长歪的姚盛却是朝表哥丢死神的镰刀。
预告死亡的警铃在脑海中震动,曾瑜慌神,转开身拼命想躲开砖头,但命运总不尽如人意,好像上次没砸中就得轮到这次了。
后脑勺遭受重击,曾瑜踉跄地摔到地上,姚盛发疯般爬过来抓着曾瑜的头发往地上碾:“都怪你!都怪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都怪你不帮我还钱,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毁了!”
曾瑜疼得闭紧眼睛,嘴唇颤抖,伸手想护住头,却先摸到一阵湿黏的触感,还有铁锈似的味道。
“易柏……”他下意识想找易柏,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喊出口,心急地朝饭店偏头,努力眯开眼睛看去。
然后真看到了易柏在向他跑来。
真心有灵犀啊……不过怎么把翅膀变出来了?被大家看到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帮易柏蒙混过关?
曾瑜迷迷糊糊地担心着易柏,直到熟悉的气味近到眼前,身上骤然一松——易柏一拳把姚盛揍出五米外。
“小鱼?小鱼你怎么样?”易柏松开拳头,十指打颤,喉咙堵得嗓音差点失声,“你流血了!”
曾瑜晕头转向地坐起来,抬手安抚易柏:“没事,不严重,我还能跟你说话呢……”
然而易柏被吓得脑子一片混乱,神色比受伤的曾瑜还要绝望,嘴里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呻吟,泪水霎时流了满脸。
他抱住曾瑜,想紧紧抱在怀里,又不敢用力,整个人抖得不行,治愈能力断断续续的输出。
“对不起,对不起小鱼……”易柏低着头,手都不敢碰曾瑜的脑袋,哭得泣不成声,“我不偷喝了,我再也不偷喝了……明明每天都准时看你的黑线,怎么偏偏今天出了事,都是我的错,小鱼,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治愈能力见效很快,曾瑜似乎都能听到脑内神经愈合的声音,疼痛没了,血也止住,但这场身体的摧残却像转移给了易柏,变成对易柏的精神摧残。
曾瑜看得心里难受,回抱易柏,用了点力一下下抚摸他僵硬的背部,把他从梦魇的魔怔中拉出来:“好了,好了,我没事了,易柏,我没事了,你回神,你听我说话好不好?”
易柏哭成了泪人,极度后怕地搂紧曾瑜,大翅膀将他们两个密不透风地裹成一个茧:“对不起,小鱼对不起……”